云中山,本朝第一名山。据说在首都天都楼向四周眺望,唯有云中山能挡住视野。人们常说,出了云中山,皇帝也难管。
太平年第七十四年,云中山迎来一位青衣客。青衣客名叫胡安,用竹棍挑着包袱就从云雾里走进山中谷地。
映入胡安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梯田,和田间或劳作或休憩的农民。离得近的一位农人放下锄头向胡安走过来,一边问着好,一边伸手准备摘下草帽。
“阿弥陀佛,施主您……嗯?”
胡安伸手拦住了他去摘草帽的手。
“大师见谅,某游山玩水来到此处,想要寻一个落脚的地方,不知道大师您能否指点一个去处?”
“施主客气,您先径直……”
僧人正想指路,手却还被胡安按着,颇为疑惑的看向胡安。
“啊抱歉,只是太阳太大了,怕被大师您晃了眼睛。”
胡安赔笑着把手拿开。僧人扯了扯嘴角,低头嗫喏了两句“罪过罪过”,便伸手指向远处的村落。
“有劳大师了。”
村子中心是一座书馆。
书馆是前朝或者前前朝的时候留下来的。朝廷追杀几位意图造反的罪臣,其中一位躲进了云中山,听闻全家被屠戮一空,从此心灰意冷,留在云中山里开了一座书馆,书馆从此成为了来来往往的人都会驻足的地方,几经荒废和重启,书馆里现在有着几百年来各路游人留下的书籍和手札。胡安来到书馆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位鹤发童颜、道士打扮的老者正在门口午睡。
在老人轻微的鼾声中,胡安轻声踏进了书馆内,随意地看起了书架上摆着的书。
“《镜海湖志》、《沉尸港风俗考》......我看看是谁写的。”
胡安从书架上抽下一本《天都地下建筑选》,翻开第一页便笑了出来。
“果然是叶院长的太爷爷,不怪他差点被抄家灭族,这本书流传出来,天都岂不是和透明的一样。”
胡安索性席地而坐,看起了这本价值接近九族的建筑选。
直到远处传来的“咚——”的一声钟响,胡安的视线才收回,直到书馆门口老人的哈欠声打破了钟声后的寂静。
“啊哈——怎么愚木敲钟总这么大声,怎么感觉他还能活个五十年。”老人伸一伸懒腰,扶着躺椅扶手站了起来,掏出一串钥匙准备锁门,胡安则站起身来,两人隔着门槛便对上了眼。
“诶,又有客人啊。是不是刚才的钟声吵到你看书了?我就说愚木老头敲钟声音太大了,我都不敢在观里休息。”
“没有没有。天色也晚了,正该感谢方才敲钟的大师提醒我呢。老丈,我方才听村民说如果要留在云中山,应该找白云观的观主商量,我见您一身道袍,请问您能否为我指下去白云观的路?”胡安上前抱拳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