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圆、什么雨？”

嘶哑的，并不熟悉的声音。

一个闪亮亮的灯泡一般的少年带着长外套上的冷风坐在巴尔萨泽身边，含笑对店员说：“谢谢您，小姐，您真周道。”

他顺理成章一般端起冒着热气的瓷杯，一缩舌尖：“嘶！烫……原来就是热牛奶。”

不只是哪里来的风气，首都中的店家纷纷为普通的菜品安上了拗口的名字，他们点单时也费了一番功夫。

吉艾儿没有接过她的松饼，微微扭头，习惯地避开陌生面孔的亲近，不参与谈话。

“是我的牛奶。”巴尔萨泽说，“店员小姐，请给我一杯热水吧。”

“也请给我一份菜单。”包裹得严实的金发少年埋着头，用匙子搅拌牛奶，小声吸着气，说：“这么暖和还喝热的？对了，下午好，巴尔蒂。”

一张菜单就在桌上。巴尔萨泽一边向店员示意，一边将它递过去，看见少年风尘仆仆，未经修理的发丝凌乱；外衣宽大，并不合身；衣袖向上翻叠整齐，里面赫然是加绒的。他一时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嘲讽回去。

吉艾儿这时参与到谈话中，压着句尾，尽量平稳地提问：“‘巴尔蒂’？”

面对少女，兀自加入的少年没有半丝不自在，笑说：“是的，可爱的小姐，这位是巴尔蒂，我的朋友。”

巴尔萨泽无奈地听着少年反客为主，正准备将谈话拉回，向两位介绍对方。吉艾儿的反应更快：“朋友？哦，你好，正巧我也想向你介绍，坐在你身边的是我的巴兹哥哥。”

“好吧，我是巴尔萨泽·沃克，两位，称我为‘巴尔萨泽’怎样？”他说，“这位是埃德多尔·托达罗，我的同学。”

“不必这么客气，巴尔蒂，我们不是密友么？”再一句话，埃德多尔又将两人的关系升了级。

“密友？”吉艾儿重复道。

“……课上只见过几次面。”上一次是在剑术课上的对练，平日总是划水的埃德多尔剑势汹汹，虽不见血，却让他身上多了二十余处瘀青。但是，可不能让少女知道这案件的“凶手”就在面前。“这位是与我亲近的妹妹……”

“没错，哥哥，”吉艾儿显然对埃德多尔抱有戒心，抢答道：“吉薇艾尔·沃克。”

“‘吉薇艾尔’，小姐有一个很美的名字。”

这个名字一听便是凭空杜撰，巴尔萨泽的眼皮不明显地撑大了些，看向少女。少女与他的同学对视，并没有回应埃德多尔的夸赞，眼神中有着明显的审视意味。他拿不准少女此时的心思，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称呼她，或许她正是不想让他身边这位陌生人得知真名。

很长一段时间里，巴尔萨泽·沃克以为少女是胆大的黑户。从长相看她似乎来自边域，名字也取得随意，通过黑中介租的房也不需要证件。直到相熟后，少女才惊讶地对他说：“我当然是合法的拉夏公民。”并将保存良好的居住证掀开展示，似乎还有些骄傲。

虽然他们坐着四人座，他却觉得三个人的餐桌过于拥挤。好在有一个现成的话题。

“好甜。”埃德多尔自然并不知道他的担心，品着牛奶看着菜单，是桌上最自在的人。

“埃德多尔，你……元素魔法进阶实践课的小测验，成绩怎样？”

“哦我的朋友，”回答的人举起菜单半遮住脸，声音压低：“你希望我在这位可爱的小姐面前回答这个问题吗？为什么不选择一些更和谐的话题来度过这个美好的下午呢？还有，两份‘蜜意浓浓酥酥饼’，其中一份打包，谢谢。”

“记得买单。”巴尔萨泽向店员点单，心里琢磨着“和谐的话题”几个字。埃德多尔或许能教给他更多与吉艾儿……或者其他女孩相处的技巧。

吉艾儿已经吃起松饼，注意力转到他身上，隐隐有些嗔怪的意味。巴尔萨泽一下子便明白她的意思——她总在意他的“面子”。

埃德多尔不理会两人之间的氛围，仍看着菜单，上下端详，然后说道：“取名品味有待提高啊。”

批评也并不是和谐的话题。

“沃克小姐在哪里就学？”埃德多尔突兀地问。不知是否故意，他在“沃克”两字上咬了重音。

巴尔萨泽又觉得从埃德多尔身上大约学不到什么技巧。

吉艾儿轻笑：“我家老师声名不显。”这句回答模糊不清，但在首都的学区之中，当提到“某某的老师”这样的说法，大多是指沿袭学徒制的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