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开心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坐在我对面,翘着二郎腿,显得十分猖狂。
我忍了。
纵使我告诉别人,她还只是个孩子,也为时已晚。
动作快的几个,已经出招,招招致命,很快,郝开心被炸了个满地都是。
还好,会客厅的地板上本来就有很多血迹,再多上一些也无妨,对整个房间的观感无伤大雅。
铁锈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我们都习以为常。
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躯壳,告诉身边的人:“扔远点,别让她这么快就找回来。”那人点点头,很听话地把她扔掉了灰色地带。
那是神明创造世界时的边角料地区,不属于任何时间、空间,有一套自己运作的法则。
人们死去之后的亡魂,若是执念过盛,便会堕成魔物,魔物的邪念被祓除,剩下的灵魂为六界不容,便会四处漂泊,最后在灰色地带扎根,长成一棵魂木。
每一棵魂木上都寄宿着一个孤独的魂魄,活着的人进入魂木密集的森林,就如同一块长了脚的饼干,只能等别人讲他吃干抹净,连饼干碎都不剩。
我其实,可以自己把郝开心扔进去。
但自从我接替了某位神明的位置,因为命运的影响,我不再被那里接纳,所有通往灰色地带的通道,都不再为我敞开。
啊。
好烦。
如果真的可以把她杀掉就好了。
我这么想着,看向自己的手,我是一个无能的家伙,干什么都得假借他人之手。
不过说实话,郝开心这样,也算是众望所归。
毕竟,塔里的人全都希望她可以消失。
她与别人相比,还是过于格格不入。
我看着她,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断掉的骨头开始渗出些许粉色,钙质在肌肉中野蛮生长,所有的关节都长在了恰到好处的地方。
除了血液。
郝开心流出的血液迅速干涸,但绝大部分变成了黑色。
会客室变得阴暗起来。
这黑色还在不断蔓延,渐渐包住了整个房间。
我没忍住,踹了郝开心一脚:“你他妈没死的话就起来看看,你干的好事啊。”
郝开心突然大笑起来,口中吐出的鲜血也仿佛凝滞一般,停留在半空中,幻化为密密麻麻的符咒,在黑色没有覆盖的地方融了进去。
这家伙什么都不肯说,说实话,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早在那之前的三天就翻过她的命簿子,可那是非常纯正的红褐色。
我甚至知道,她未来会经历怎样的人生。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真冷漠。
我笑了笑。
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不该笑,可我还是笑了。
我知道的,那是一种很麻木的笑。
我说:“我怎么就摊上你这种货色?一天天的光想着怎么neng死我。”
她没有说话。
我说:“郝开心,你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说话。
我其实挺期待她说话的。
她当时和命簿子上说的一模一样,身中数伤,口吐鲜血。
那又如何呢?
我并不能替她受着。
我不能随便改变别人的命运。
真无聊。
我最后问了一句:“你还记得那首歌吗?就那首我在你十二岁之前经常哼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