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无意识的应了晏听一声,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掀开眼帘,看着面浮润色的晏听,随后他便扬起一个格外灿烂的笑脸,有些埋怨道:“你洗了好久。”
“我又重新烧了热水,你去洗吧”,说完晏听转身就想走,但又被他捞了回来,他将脸埋在晏听的小腹上,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还是你最好。”
“别碰我”,晏听嫌他脏,用力将他推开催促道:“赶紧去,臭死了!”
晏海软软的应了一声:“知道啦~”
糙汉子洗澡就是快,晏听的头发才干,正坐在梳妆台前准备束发,他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晏听的身后,俯下身子说道:“你又打算用你那条破发带?”
“不然呢?”晏听这次穿的是碧色的宽袖长袍,他将墨发半挽到脑后,宽袖顺着幅度滑落,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还能用什么?”
“美人不该这么素”,晏海突然接过他挽好的墨发,随后又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银色的发夹,然后帮他带上,后退了一步,欣赏一番后心满意足的说道:“该有珠宝点缀,才会锦上添花。”
晏听侧首看了看镜中的发夹,问道:“上面镶的是翡翠?”
“嗯”,晏海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原先还怕俗气,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我的无渡带什么都好看。”
晏听没什么意见,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因为这件装饰品而改变什么,两人收拾好后就来到了空青司的膳堂。
这里不像玄霄有专人伺候,专用厨子,再加上近日的困境,所以他们只能入乡随俗,像空青司的子弟们一样自行来到膳堂用膳。
他们来得晚,膳堂基本已经空了,只剩零星几个门生还在用午膳。知道十二屿的人来了,膳堂也贴心的帮他们留好了膳食,两人取了餐后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药宗吃的东西比较养生,在晏海看来属于是有些清汤寡水了,但晏听倒没什么不适,毕竟他从前吃的比这还差。
吃完饭后晏听本来打算回去休息,但晏海又神神秘秘的带着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像是谁人的住所,从外观上看,这里住着的估计是空青司某位位高权重的人,晏听忍不住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身子弱”,晏海帮他推开院门,带着他走了进去,说道:“空青司是修真界最好的药宗,难得来一趟,正好让人看看,帮你调理调理身子。”
无功不受禄,空青司跟十二屿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听到这里,晏听才意识到他刻意带两株万物生过来的用意,但他不太敢确定,于是立马停下了脚步,问道:“难不成,你给空青司那两株万物生,就是为了让他们帮我看病?”
“嗯,怎么了?”,晏海转身看向他,不明所以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是十二屿最珍贵的药材”,晏听不禁蹙起眉头,有些不悦道:“百年才得一株,你就这么随随便便送出去了?”
“这怎么能叫随便?”晏海坦然的笑了起来,温声解释道:“一来是为了巩固两派交情,二来也想让他帮你诊治时多用些心。”
“你拿万物生”,晏听沉着脸仰头看向他,问道:“可有得到宗主的许可?”
“我是十二屿大少主”,晏海牵起他的手,耐心的解释道:“末屿的一切我自然也有调用的权利,别的你不用操心,你只需要乖乖的配合诊治,好好把你身子养好就行。”
说罢他就用了些力气把他拉了进去,推门而入,扑面而来就是空青司独有的一股淡淡的草药味。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此刻正在桌案前不知在捣鼓些什么药材。
晏听没想到要为他看病的是空青司的宗主,他顿时感到有些吃惊,立马就把手收了回来,然后对着余新康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见过余宗主。”
“来了?”余新康这才将手中的药材放下,然后虚虚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沉声说道:“两位请坐。”
晏听从前与这些宗主有交流都是以奴才的身份,都是为了侍奉他们,但像这样被一派之主邀请与之同坐,这还是第一次。
他当即感到有些紧张,后背也开始冷汗涔涔,他下意识的说道:“奴……”
“咳!”晏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重重的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晏听立马就站直了身子,回了一声:“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
随后晏听就在他的陪同之下坐了下来,余新康非常好心的帮他们沏了杯茶,晏听本想起身帮他,但却被晏海无声的摁下。
他从坐下起就浑身不自在,紧张得不行,他当了小半辈子的奴才,是因为晏海的爱才让他勉强抬起了头。他与晏海之间算不上知根知底,但在私底下他可以不做奴才,甚至还能随心所欲。
可真当他遇到这种一派之主,他还是潜意识的回到了从前,他深知自己出身如何,所以他无法忘本,甚至出了玄霄,他还是摆脱不了下人的影子。
晏海看他坐得端正的不行,眸光在隐隐闪烁。他很自然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然后在桌案下将晏听微凉发抖的手攥在手里,努力在的给他安全感。
余新康看向晏海问道:“这位便是你说的贵人?”
“正是”,晏海微微颔首,礼貌的说道:“我派中长老说他体虚,烦请宗主为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从面相上看确实如此”,余新康拂了一把长须,细细打量了晏听一番后说道:“这具体的还需把过脉才能知道。”
晏听闻言暗暗叹了口气,然后努力强装镇定的伸出手来,余新康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腕上,顺口而来就是一声轻轻的叹息。肌肤相触之时,晏听还是下意识的怔了怔,还是晏海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才使得他静下心来。
从陌生,到讨厌,接着是被迫顺从,直到如今,晏海在不知何时成了他的倚靠,是他坚实的后盾,也是他昂首挺胸的资本。他可以不接受晏海,但不容置否的是他给的安全感真的很足。
余新康时而蹙眉,时而拂须,思索片刻后他收回了手,转头向晏海说道:“贵人应该是胎里带的弱症,出生后也没有及时弥补先天性的缺失,且甚至是从小就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这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不可逆的弱症,此等弱症有些繁琐,须得好好调养一段时日,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方可彻底恢复。”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晏海闻言瞪大了双眸,有些吃惊道:“就连万物生都不管用?”
当听到万物生三个字时晏听的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的蹙了蹙眉,但他在这种场合下不太适合开口,于是就只能故作镇定。
“哈哈哈哈”,闻言余新康笑了起来,说道:“与你说笑罢了,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空青司可是天下第一的药宗,几乎就没有我余新康治不了的病。我这确实是有立竿见影的药物,但制作需要时间,等过几日做好了我就给你们送过去,吃下以后,保证药到病除。”
“你这老头”,晏海这才松了口气,他心有余悸的瞥了他一眼,故作生气道:“居然还有心思与我说笑。”
“谁让你不敬重我”,余新康轻轻一声冷哼,说道:“若不是看在那株万物生的份上,我才不会亲自为你家贵人把脉。”
谁让这小子一来就说要与自己做一笔交易,甚至连晚辈与长辈之间正经的礼都不行一个,要不是万物生实在是太过于珍贵,再加上他们是来支援的,以余新康的脾气,早就打发他滚蛋了。
“那我便多谢余宗主倾力相助”,晏海敷衍的说道:“也就不过多打扰了,我等先回去休息,这几日长途跋涉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余宗主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这一路奔波劳累的,是该好好休息了”,余新康颔了颔首,随后说道:“那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晚些我再熬点药先让这位……贵人先用着,还不知你的名字。”
晏听微微低头,温声介绍道:“晚辈晏氏,晏听,草字无渡。”
“啊?晏氏”,闻言余新康双眸微微睁大,似乎有些吃惊,在这一瞬之间他便想起从前听过的一些流言蜚语,但他转瞬又恢复平静,然后说道:“我知道了,那你们回去休息吧。”
晏听一直有话想对晏海说,但他不想在外跟他讨论,于是一路憋着一直回到住所关上门,他才转身对晏海问道:“你适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晏海从一进门就开始脱鞋宽衣解带,一路走一路脱,鞋子袜子外衣脱得满地都是,晏听一时间忘了自己讨厌他,于是便像从前跟着晏涛时那样一件一件的帮他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