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晏海态度有点强硬,搂着他的手也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像是刚成婚的新婚夫妻,暧昧的不行,他抬起头在他额间落下一个印记,随后捧起他的脸,非常笃定的说道:“你若是伤了碰了,那我会比死还要难受。”
自晏听结出元核后,除了伺候晏涛以外,他经常会跟随着其他门生外出执行委派,所以当他看到邪祟时,日积月累的习惯使得他有些闲不住。
虽然他不喜欢晏海,但他也知道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所以凡事都得哄着来,左右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晏听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踮起脚尖,在他那张讨厌的小麦色脸颊上落下轻轻一触,然后说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身为十二屿的……人,我有义务帮忙清理杂碎。”
晏海浑然一怔,随即眼神立马就软了下来,他眼里漾着碎光,觉得他的无渡真是又美又善良,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珍宝,能得无渡一触,他晏海做鬼也风流。
“好”,晏海舍不得跟他犟了,他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他带着他朝人群走了过去,烈风簌簌,他不忘嘱咐道:“那你跟紧我,别离我太远,我不放心。”
晏听没有做声,但却在晏海看不见的地方蹙了一下眉头。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涌入一股非常奇怪的暖流,使得他顿时感到一阵酥麻。
自他记事起,除了沈钰以外就没有任何人关心过他的死活,只有沈钰对自己好,只有沈钰会竭尽所能的照顾他。而自他们走散后一直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被人在意过。
每天都在屈辱和无尽的折磨之下苟延残喘的活着,他看着这个高大健壮的身影,心里感到一阵五味杂陈。他总是想方设法的讨好自己,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
这种感觉非常烦躁也难以形容,他甚至开始感觉,自己的心在不觉间似乎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快看!”不远处一名空青司的弟子指着他们喊道:“是十二屿的人!”
“十二屿的终于来了!”立马有人欢呼道:“我们有救了!”
晏听闻言顿了顿,赶紧松开了他的手,银光一现,长鸣现身,随后便转身投入进对弈中。
两人从来都没合作过,晏海用的是重剑,而晏听用的则是轻刀,两把天差地别的武器就像这两人的性格,完全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可两人配合起来确是意外的默契,他们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四五只傀儡,他们将后背都交给了对方。
他们是对方的弱点,也是对方最坚实的后盾,晏海发现他好美,就连与邪祟对弈时的一举一动都美得不像话。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会攻击人的傀儡,但也不是很难对付,只是数量众多,而且他们被击杀,或是受伤时所喷溅出来的体液有毒。寡不敌众,就算是修真者也扛不住在毒素中坚持太久,这也是导致桃都沦陷的缘由。
好不容易彻底解决了,空青司的人终于腾出空来与他们说话,一名女修来到晏海面前,双手交叠于胸前,微微低头,对他行了个礼,问道:“阁下可是晏大少主?”
“嗯”,晏海应了一声,微微颔首以示回礼,随后问道:“云中观这次没来人?”
“云中观如今也自身难保”,女修面露失望之色,回答道:“无尽门是真的想毁了修真界。”
“大少主远道而来,一路上怕是没有好好休息过”,另一位男修对着几人行了一礼,温声道:“不如先随在下回空青司,稍作歇息,余下之事交给空青司来处理就行。”
“也好”,晏海扬了扬下巴示意晏竹去把马牵过来,然后说道:“正好我这几日都没洗澡,身上都臭了。”
晏听无言至极,小声的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还好我家无渡不嫌弃我”,晏海笑着又揽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像是撒娇一般说道:“你真好。”
“晏无矢你干什么?”晏听双眸微微睁大,压低了声线把他推开,带着些薄怒说道:“我嫌弃!”
空青司男女修:“………”
几人翻身上了马,在杂乱不堪的街道中缓缓行驶,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狼藉,晏竹默不作声,沿路一直在帮着空青司的人在处理邪祟及傀儡。
这些傀儡被击杀后必须要及时销毁,不然会有传染还有复活的可能,据空青司的人说如今整个桃都基本沦为一座空城,而大部分居民逃的逃,死的死,幸存的基本现在都被安置在空青司内。
街道上弥漫着一股很重的药草味,空青司在大街小巷都燃烧着阻断疫病传播的药草,看着来来往往,焦急忙慌的一个个青色的身影,晏海有些可惜的说道:“本来还想带你尝尝桃都的特色,看来只能等以后了。”
“看样子,应该没时间回去了”,晏听看着满城狼藉,心里百味杂陈,不知是想起了旧时的阳城还是自己的童年,他淡淡的说道:“我们恐怕还要在这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才出来几日”晏海又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温声细语的问道:“你想家了?”
“家?”晏听忽然蹙起眉头,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不太理解晏海为什么要说这个家字,毕竟他认为自己自出生起,他在这世上就没有家了。
“嗯”,晏海坦然的应了一声,随后把缰绳塞进了他的手里,自己则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搂着纤细的腰,感受着独属于晏听的气息,呢喃道:“十二屿是你的家,玄霄也是,但我认为,往后有你在的地方都是我的家。”
晏听:“………”
他斜瞥了晏海一眼,但也没挣脱他的怀抱,许是习惯了,许是沈钰不在这里,但他忍不住讥讽道:“从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油嘴滑舌?”
“因为从前我也没对任何人说过真心话”,晏海侧首往他白皙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印,随后继续说道:“我对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可不是什么油嘴滑舌。”
“呵”,晏听实在是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进入空青司后,立马就有人带他们到提前安排好的住所,两人已经好几日都没沐浴过了,正逢夏季来临,此刻他们除了休息以外最想做的就是洗个干干净净的热水澡。
“无渡,你先去沐浴更衣”,晏海跟晏竹把带来的东西都搬进住所,然后对他说道:“我去见见空青司的老头,待会儿回来带你去用膳。”
他热得满头是汗,可却直接抬手就随意的擦了一把,鹅黄色的袖子瞬间染上一层浅浅的灰色。晏听见状蹙了蹙眉,看不下去的他取出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嫌弃道:“你怎么这么糙?”
“我五行缺你,所以我们是天作之合”,晏海俯下身子将脸凑了过去,说道:“帮我擦擦。”
“………”晏听在跟他争斗与妥协之间选择了后者,毕竟这家伙总是达不到目的不罢休,所以还是省点力气算了。
“无渡”,晏听帮他擦完后,晏海心满意足的起身揉了揉他的墨发,说道:“把万物生给我吧。”
晏听闻言不禁蹙起眉头,疑惑道:“你要把两株万物生都给余宗主?”
“嗯”,晏海对他伸出手,说道:“求人办事就得如此,不拿出点诚意那老头怕是不肯帮我这个忙。”
“空青司是药宗”,虽然不理解,但晏听自然也只能顺从,但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有何事要求他?是有人病了,还是你需要什么药?”
“嗯……”,晏海接过万物生,随后瞳仁一转,嬉皮笑脸道:“我感觉我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得找他要些壮阳补肾之药物,以此来维持我们夫妻之间的幸福生活。”
“………”,晏听听完脸都绿了,他忍无可忍的转过身去,愤愤道:“没个正经的!”
“噗……”,晏海将他掰了回来,又揉了揉他的墨发说道:“跟你说笑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洗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晏听懒得去猜他的用意,毕竟他如今迫切的想要洗个干干净净的澡,把身上这件穿了好几日的衣裳给换下来。这几日身上的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那股黏腻的感觉把他折磨得非常难受。
所以这次沐浴他洗了很久,随着温水拂过肌肤,他身上那些令人不适的感觉才终于得到缓解,等他洗完出来时已经过了晌午。墨发末端还有些没干,浑身都被皂角的香味包裹着,他擦着头发掀起帘子从浴房走了出来,却发现晏海不知何时回来了,甚至已经在长椅上抱着双臂很随意的睡着了。
这几日他们奔波劳碌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晏听见状心底突然泛起一阵很古怪的酸感,他本不太想打扰他,但估摸着他应该也饿了,所以还是决定上前将他叫醒。
“晏无矢”,晏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醒醒,用了膳再回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