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落入幽静怡然的青竹林，竹叶婆娑的细微声响，不断挑逗着竹缝间的洒金和苏惜男的轻声漫语。

“为何会对三位仙家抱有敌意？”

“对不起...”

“回话。”

“曦儿知道错了。”

“回...话。”

“因为...光。”

“光？”

“嗯...”

“继续讲。”

“三位仙师进得九哥哥家门后，遮住了本就寥寥无几的阳光。”

“......”

“所以，为了许九？”

“嗯。”

苏曦轻轻点了点头，明眸微启，偷偷探了下母亲此刻的情绪，见其静如止水，遂及勾住了母亲的小指，撒起娇来：

“娘~”

“其实...”

“挡在门前的两名男仙家倒没什么...”

“就是那位女仙她...”

“斜着身子杵在窗前，遮住了半扇窗棂...”

“娘，别瞧仅是半扇窗，对于重伤不起的九哥哥来说，重要极了。”

“那是唯一能抚在他身上的光。”

“唯一的。”

“只此而已？”苏惜男柳眉微挑。

“只此...而已。”苏曦眼帘轻垂，回话时的声音，极低。

小丫头的口不应心，向来都很标新立异。

故意摆出一副满是失落的神情，无非是想让我这个当娘的，顺口搭音...

哈，偏不如你意，还要气气你。

苏惜男起了打趣的念头：

“我道那女仙家玉骨冰肌，静时泠然出尘；顾盼间百媚俱生。”

“尤其是遮去落于你九哥哥身上唯一那束光的...”

“丫头你...与之全然无可比拟的风~景~”

“她便是将光芒尽数挡去...”

“你猜你的九哥哥...”

“会不会因此而分出去一点点眼睛。”

“呼——呼——”

苏曦抿着樱唇，气呼呼地翻了眼娘亲，一脸的不服气。

心下却是越想越觉着不痛快，胸衿傲然一倾，开始愤愤不平：

“哼。”

“许九才不会那样肤浅。”

“哥哥曾经说过。”

“人间绝色皆白骨，铮铮铁骨定尺鼠。”

“古往今来风流事，不出三寸烂舌中。”

“还...还有...”

“女儿只是还未长大...不是长不大...”

苏惜男看着羞涩又认真的二丫头，忽然间晃了下神：

“看样子这些年...小九儿给你灌了不少迷魂汤。”

“才没有，倒是姐姐她...将许九哥戏得五迷三道的。”

“柒儿？可有越矩？”

“娘~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嚄，你倒是有颗纯真之心。”

“女儿本就单纯。”

苏曦唇瓣微扬，尽显桀骜无双，眸子里亦闪耀着少女独有的灵光。

只是下一秒，光辉忽而涣散了，好似想起了什么。

“娘亲。”

“嗯？”

“女儿有处极为特别的发现...不知道该不该问，又该不该讲...”

“非礼勿言，非礼勿听。”苏惜男将小女儿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可是...真的很重要哎...”苏曦垂下了头。

“去吧，去迎迎你姐姐，娘去给你们煮虾蒸蟹。”苏惜男转身走了。

“哦...”

就知道会是这样。

陷入沉默的苏曦继续穿行于竹林，林间清风扬起了她的衣角，沐风而舞的青丝好似不忍让人看到她忧郁的眉眼，留下了侧颜。

小丫头的心，一时片刻好难宁静。

有一道难以名状的神态，始终在她脑海中徘徊，挥之难去。

不知怎么搞得...

许是直觉，许是错觉。

苏曦总觉得那名眉心悬剑的男修，在初见自己母亲的时候，眉宇间掀起了三分疑忌。

起初以为他与母亲似曾相识...

细细想来分明不是。

那般一瞬而逝的惊奇，惊奇过后又稍显迷茫的契机...

更像是坠入了某种回忆...

苏曦知晓，母亲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那些事情...

也许姐姐同样被蒙在鼓里。

娘亲不说，必然有不说的理由。

苏曦想知道，就一定要找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