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辕的战事胶着,闾春明面上倒是一派和平。
不过桑昭的马车还未行至闾春城下,先在十几里外的一处村庄停下了。
桑昭本欲直接路过,但耐不住徐锦非要下车在这里待上一晚,软磨硬泡,从裴如玠到小五,全都被他缠住烦了个遍,最后一致同意他的决定。
徐锦万分兴奋地下了马车。
“什么书上记载的奇闻趣事,志怪传说,都不如来这村子里走一遭。”他激动地带着仆从扑进凑过来看热闹的村民里,很快不见了身影。
江清取出银钱交给村长身边的年轻人:“有劳了,我们明日便走。”
“贵人客气了。”
村长拄着拐杖,因苍老而浑浊的双眼将桑昭几人一一打量过,触及江清和裴如玠腰间的剑,很快收回视线,“只是村子里只有粗茶淡饭,还望几位贵人见谅。”
“没事。”
江清温和笑道,“我们什么都吃得。”
村民将几人领去一处还算干净的院落,推开篱笆,让几人进去,有些拘谨:“这是我弟弟的房子,他这几日不在家,委屈贵人们将就一晚。”
说完,他紧紧闭上了嘴,似乎是第一次和桑昭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害怕因不会说话而惹怒对方。
江清同样取了银钱给他,村民捧着钱连声道谢,有些仓促地离开了。
徐氏的仆从过来问了房间的分配,但这院子总共也就两间供人休息的屋子,仆从很快抱着软和的被褥进了男子的房间收拾。
张麟的人停在院子外,安静守在马车身边,张麟进村前被堵了嘴,他们也不用再听他的叫骂。
江清说的是什么都吃,但真到了傍晚,村民来问要不要送饭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向他们买了菜,依旧如往常一样,裴如玠做饭,他跟着打下手。
剩下的人坐在院子里说话闲聊,徐锦带来的那几名仆从也聚在一处说着什么。
院外时不时有村民路过,小心往院里投来视线,小五透过篱笆望向远方,田地里还有人弯腰劳作,只是这一路走来,田地里村民的面色并不好看。
徐锦终于带着人回来,脸上因兴奋而泛起红晕,一进门,便挨着小五坐下,让仆从将他的书和笔墨取来,趴在桌上落笔不停。
不远处跟着他过来的村民在路边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开。
桑昭随意瞟了两眼纸上的内容:“这里信河神?”
徐锦手下动作不停,分出心神来回答她:“当然了,这里离闾春城那么近,张荷辖下,受他影响,有几个不信河神的?”
“就是献祭的次数也太多了。”徐锦写着写着,不觉皱起眉头,“收成不好要献祭,不下雨要献祭,雨下大了要献祭,村里人出了意外也要献祭,连外面打仗了也要献祭,河神管这么多事吗?”
徐锦看着纸上的字迹:“但凡献祭,皆要一男一女,这村子过不了多久就要没人了吧?”
他小声嘀咕一句:“张荷害人不浅啊。”
他将笔轻轻放下,撑着脑袋问:“你们觉得这世上真的有神吗?会不会就算没有神,这么多次的献祭,也真的养出位神灵来了,所以张荷才如此疯狂?”
郑月摇摇头,说不知道,小五沉默着没有说话,徐锦只好将好奇询问的视线落在了桑昭身上。
“如果真的有神。”桑昭道,“如何保证神对人一定就是友好的?”
“......这倒也是。”徐锦深深一点头,“因献祭人命而生的神灵,如何能指望祂庇护世人。”
“那桑山呢?”
他双眸发亮,接着追问,“现在古书上记载的很多与神有关的事都源于桑山,桑山会不会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桑昭也撑着脑袋随意打量纸上未干的墨迹,随口道,“我怎么知道?你四处游历,没去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