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
谢长宁的声音颤抖,她摇着头,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秦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他伸出手,试图安慰她,却停在了半空。
“陛下,微臣怎么可能会骗您。”
“放肆!就算朕真的死了,朔月怎么可能会因无君而亡国,不是还有长乐吗?”
“那是因为谢长乐已经死在了您的前头,陛下,这些您都不记得了吗?”
谢长宁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她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寒冷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不,不会的,长乐怎么会……”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眶中涌出,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那些曾经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在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她试图抓住那些记忆,却发现它们如同手中的沙,从指缝间溜走。
“臣句句属实。”
“大胆,你,你——”谢长宁指着他,想怒骂他,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她依旧想不起他的名字。
秦峥苍白一笑,她也许记住了所有人,却唯一记不得他。
谢长宁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犹如尖锐的针猛地刺入心脏,又似汹涌的潮水般瞬间蔓延至全身。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毫无血色,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要拧成一个死结。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不断冒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身体微微弯曲,试图缓解那难以忍受的疼痛。
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挣扎,胸口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灰暗无光。
“陛下?陛下?”秦峥见状,惊慌失措地上来想要扶住她。
“滚!”
谢长宁一把挥开他,跌跌撞撞朝外跑去,她的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摔倒。
周围的景色在她眼中飞速掠过,却都变得模糊不清,如同她此刻混乱的思绪。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远离秦峥,远离那些残酷的真相。
她踩着尸骨一寸一寸打下来的朔月,怎么可能会亡国?
朔月明明那么好,她励精图治,百废待兴,隐隐有盛世之像。
还有谢长乐,他只有十四岁,怎么可能——
难怪她记忆中对他最后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十四岁。
原来,他真的不曾长大过。
谢长宁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她感觉所有的信仰在这一刻崩塌,她喉咙里发出阵阵哀鸣,声音沙哑而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宁的声音渐渐微弱,她的力气仿佛随着泪水一同流尽。
空洞的眼神中,曾经的光芒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迷茫和绝望,仿佛是两个无尽的黑洞,吞噬着她的一切。
一抹晨曦从山峦后缓缓透来,金黄色的光芒下,远处的群峰宛若一条巨龙的脊柱若隐若现。
耳边似乎传来编钟和笙箫低沉的哀鸣,大道上,白色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侍卫们身着白色的铠甲,手持兵器,神情肃穆地护卫在队伍的两侧。
百姓跪了满地,黄白两色的纸钱漫天飞舞,人群中有哭声。
她仿佛看到那队伍抬着厚重的棺椁渐渐走进深山,再也没有出来。
那是她出殡的景象啊。
原来,在苍云峰看到皇陵时,她之所以那么怕,是因为她曾经历过出殡,她真的死了,这是潜意识里不愿接受的现实。
呵!
她耗尽心血打造的帝国,如今却如水中月、镜中花,一场泡影。
谢长宁的眼神穿透了悲痛,似乎看到了那个年少的自己,曾无畏地梦想着未来的辉煌。
她的那些过往,疼的,苦的,笑的,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了,怎么可能抹得掉!
还有朔月,长乐,和那些活生生的人啊,怎么可以泯灭在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