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利心道:“此言有理,丐帮惨遭重创,军心混乱,势单力薄,此去无援,岂不全军覆没?事已至此,就让张益贤为马前卒,若得到秘笈,便设法除之。”
于是刘帮主道:“那日普陀山集会,在下得幸与韦三娘一叙,也曾询问此事。依在下拙见,韦三娘并未得到秘笈,真正的秘笈仍在陵中。管竹陵内机关重重,兄台足智多谋,不知愿与在下一同前往否?”
张益贤道:“此乃贵帮内事,本与我武夷派无关,承蒙刘兄厚爱,在下不甚感激,孔夫子常言‘仁者爱人’,仁兄既有难处,我等岂能袖手旁观,在下愿与兄台一同前往。”
言毕,两队人马向管竹陵一起进发。
樵夫与丐帮大弟子林华在前开路,张益贤紧跟,刘国利断后。通陵之道路途隐蔽,荆棘遍野,越过十八拗口,翻过雪龙潭,只见潭的左侧有一道暗河源头,河水清澈见石,河岸高崖耸天,松垂绝壁,云雾缭绕,一条小道沿壁而伸,宽处两人尚可并肩而行,窄处一人也难通过。
小道一侧则是万丈深渊,白雾茫茫,另一侧紧贴绝壁,偶见人兽尸骨,千奇百怪,每有微风掠过,腐臭扑鼻,不禁让人腿脚发麻,心惊背凉。
绕过悬崖,地势一马平川,丛林茂密。樵夫道:“刘帮主、张掌门,过了这片枫树林,前方就是管竹陵了。”
刘国利兴奋又心急,向马夫吞吐道:“啊快!快到前面去!快…快呀!”
张益贤见刘国利向前直冲,便也纵马奔驰,嚯嚯的几声马嘶,两人消失在枫林深处。
穿过枫林,前方豁然开朗,仿佛走至天际。向下俯视,陵口宽若星河,紫气隐隐。刘国利道:“张兄,陵口离洞口几十余丈,如何入陵?”
张益贤道:“以草结绳,架成云梯,方可入陵。”
此时,后方有大批人马赶来,正是丐帮、武夷众弟子。刘国利向林华道:“派几人去取些草绳来!”
林华领命离去。张益贤道:“若有困难,刘兄尽管直言。”
刘国利道:“皆闻武夷轻功天下第一,今日下崖,还望张掌门多多费心啊!”
张益贤深知,入陵之道极其险要,刘国利此番话便是让武夷弟子作前锋,他自己断后收渔翁之利,真乃异想天开。
于是张掌门自语道:“雕虫小技,岂能瞒我?古人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得到秘笈,哪有不损兵折将之理,若得到秘笈,再设计取之也不迟。”
于是向刘国利道:“刘兄抬爱,在下理应当仁不让,只是……”
刘国利怕其推诿,急道:“难道张兄想打退堂鼓不成?此事若传遍江湖,你我岂有安身之地?丐帮、武夷岂不背上贪生怕死、胆小怕事的罪名?”
张益贤方才故意推脱,是想让刘国利消除心头疑虑,这才使出以退为进之法,想必如今时机成熟,便无推让之理,于是言道:“方才在下愚钝,目光如鼠,若不是刘兄提醒,武夷派臭名远扬,悔之晚矣。待绳索齐备,我带五十弟子在前开路,刘兄随后便是。”
刘国利道:“如此甚好。”
丐帮弟子在林中找了绳索,张益贤又派弟子任宗、创莱等几十名弟子与丐帮弟子一齐编织草绳。不过一时,三条几十丈长的草绳编织完毕。
刘国利向林华低声道:“来至此地,我心神不宁,恐怕凶多吉少,如今丐帮弟子只有几十余人,势单力薄,快安排几个弟兄回帮,招些人手,埋伏于十八拗口,以防不测。”
林华领命而去,暗中派遣两名丐帮弟子返回。两名丐帮弟子快马加鞭,至雪龙潭,只闻数声杜鹃啼叫,岸边杀出十几个黑衣人,丐帮弟子寡不敌众,皆被杀死,黑衣人弃尸潭中。
刘国利令人将绳索一头绑紧树桩,一头伸进陵底。张益贤神情自若,向樵夫道:“足下路径娴熟,望能在前引领。”
樵夫领命,便沿绳而下。丐帮、武夷众弟子如群蚁倾巢一般,紧跟其后。刘国利、张益贤在后观之,不禁叹道:“管竹陵真乃世外桃源也。险奇相交,瑰丽相映,世间一绝。”
忽有一人长叫,其声惊慌,众人停滞不前。张益贤留神,才知一名丐帮弟子不慎已掉入陵中,陵高几十余丈,想必已丢了性命。
刘国利见无人下滑,心头恼怒,命道:“若有上攀或停滞不前者,格杀勿论!”众人这才缓缓前行。
少焉,两派已至陵底。陵中之色,众人皆赞。刘国利对张益贤道:“张兄,好生奇怪,陵外已入深秋,气候转凉,万物凋零,陵中却百花齐放,生机勃勃,这是何道理?”
张益贤答道:“在下闻先辈云‘创陵之人,设陵中朝向与五行相逆,与四象相克,汲取天地灵气修缮此陵,以达到陵天合一之理。创陵始祖王真人曾言,‘世间万物本无定论,人为利己,为万物取其名,标其记,是为自己生存造福,而万物之本,概无定论,春乃是秋,秋乃是春,并无异同,各寻规律,自由生长’,依在下鄙见,此陵中气候与外界向反。”
刘国利闻其言,自言道:“在此修一楼阁,岂不妙哉?”心头暗暗惊赞不已。
樵夫前来向刘国利拜道:“刘帮主,今日事已达成,恳求帮主释草民回乡与家人团聚。望帮主成全。”
刘国利缓步向前,扶起樵夫,低声道:“汝若离去,陵中秘密众人知晓,岂不坏我大事,汝请放心,汝妻儿老小,在下托人照管。”
一言甫毕,樵夫后心渐显殷红,哗啦声响,便已倒地。原来方才刘国利暗中使掌,震断樵夫经脉。
张益贤道:“刘帮主杀人灭口,这是为何?”
刘国利道:“若放回此人,江湖各派为寻秘笈必有纷争,不如杀掉,免留后患。”
张益贤点头道是。于是张掌门令人搜寻入陵之口,忽有弟子来报,道:“前方小径被一巨崖所挡。”
张、刘二人火速前去,只见瀑布旁有一小径,径道止于崖边。张益贤道:“此径铺石规整,定有人常走,打开石门,方能入陵。”
刘国利道:“开此陵门,需你我齐心协力。”
二人喝左右退开。刘帮主摆开运气之势,两掌沉于腰间,全身经脉涌出,热气笼身,顿时,热浪如截坝荒洪,冲入人群,两侧崖壁咔咔作响。
众人见此情形,不甚惊恐,皆向后又撤几步。
忽然,只见刘国利两眼一瞪,啊的一声长啸,一条云波巨柱向崖壁轰去,哪知崖壁丝毫不动,刘帮主已焦额汗满,瘫坐一旁。
张益贤道:“刘兄内力深厚,在下望尘莫及。”
刘国利气喘呼呼的道:“事已至此,张兄还在一旁看刘某笑话不成?”
张益贤道:“哪里哪里,在下技不如人,怕使出笑话来。”
刘帮主道:“切莫谦虚,谦虚过甚,实则虚伪。张兄行走江湖,言行谦逊,彰显张兄礼仪之道、修行之高。在下性情耿直,那些浮文套语,就免了吧!”
张益贤作揖道:“恭敬不如从命,见笑了!”于是上前几步,如菩萨盘坐于地,双手合十胸前,右掌推出画弧,左手小指伸出,指尖显现一丁光亮,如彻夜红烛。张益贤将火苗置于右掌掌心,双手抱球之势,由左及右,画圆翻转。
不过一时,张益贤掌心火苗由淡红变青紫,由青紫变亮白,闪耀无比。众人觉强光刺眼,皆拂袖遮目。张益贤将强光抱于怀中,双目紧闭,口中不停叨念。
霎时风声劲急,尘埃四起,张益贤身体向前一倾,数十篝火苗如蒲公英般飘至崖壁。
一阵爆响,火球燃爆,地动山摇。然而,石崖如同钢铁所筑,悄然不动。
张掌门收掌,曹步平、任宗两名弟子急上前搀扶。张益贤向刘国利道:“此金石之门,张某无能为力,惭愧得紧。”
刘国利怒道:“事已至此,岂能善罢甘休!传我号令,多叫几个弟兄回帮捆些火药来!”
张益贤暗忖:“此崖固若金汤,其中必暗藏开陵机关。此事不可让他人知晓,先出石陵,开陵之事,日后再议。”
于是向刘国利道:“单凭你我之力,不足以打开石门,今日天色已晚,陵中瘴气弥漫,不可久留,入陵之事,应从长计议。”
刘国利一声哀叹,道:“也罢!也罢!”
于是二人号令弟子,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