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京听见这话,立即接上去:“是啊,陛下所言极是,先不说有多少人能接的下这活,单单是让他们与官家人抢一碗饭,就得寒了多少人的心?郡主一介女流执掌太府寺,已经令天下读书人沸议,如今还想让民间的那些个镖师来抢官兵的饭碗,这到底安的什么心!”
元绮微微一笑:“皇兄,从前的运输围绕着扬州而展开,那时因为唯有扬州建立了统一 的镖盟,且商业繁荣,其余各地仍然各自为政,若是能借此机会,按地区整合镖行,不仅效率更高,更重要的是,每年考核,三年一届轮换全国的镖盟盟主,既防止一家独大,又能让他们互相竞争,推进国家的发展,臣妹以为,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至于钱大人方才所说的,读书人瞧不上生意人,去替生意人运货岂非更加折辱了他们?这些粗活不如就交给这些五大三粗的镖师来做,当官的,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富国安民,岂不是更好?”
此话辩无可辩,钱三京眼中甚至带了一丝惊恐,他盯着元绮,一脸难以置信,从前萧淙之与元穆在朝堂上,那是唇枪舌剑硝烟四起,争得面红耳赤。今日想着萧淙之不在,她好对付,却没想到这位朝晖公主,看着柔弱温婉,说话也是慢条斯理,却是不见血的软刀子,将他所有的借口都给堵死了!
可想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还是不得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一旦推行,恐颠覆全国的生意,请陛下三思啊!”
元绮没再开口,静立等皇帝开口。而皇帝的眼神深深打量着元绮,似乎也在担心会否一石惊起千层浪。
就在此时,太子出列站到了元绮身边,开口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可行。”
皇帝看过来:“你向来是不懂生意的,倒是说说看,怎么个可行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重新按地区定价,合情合理。而重建镖盟,无需我朝廷出资,便可引得天下镖局皆竞相争利,如临池喂鱼,父皇只需轻轻撒些饵,这盘棋便活了。民富国更富,不仅能解如今的困局,举国繁荣,还能助父皇开创盛世。所以儿臣以为,此事可行。”
皇帝点了点头:“太子说的有理,那就这么办吧。即日起,朝晖郡主你着手建立,若是人手不够,只管开口。”
此话正中下怀,元绮立即回话:“皇兄思虑周全,臣妹正愁人手不足,想要请求皇兄,可否准许从新科待授官的举子中选拔合适之人?”
“朕,准了。”
今日朝上元绮的事儿谈完了,再无一人启奏,朝堂上氛围从未有过的沉重。
待下了朝,元穆便追了过来,兄妹二人并肩行了一段路。
元穆今日没有替元绮说话,反倒是有些愁容:“阿绮,你这方法,可与淙君商量过?”
元绮笑道:“没有,他只说让我放手去做。有什么事他担着。”
闻言元穆也只好苦笑一声:“他倒是宠你,也不知若是他知道你今日主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哥哥未免担心过头,我一没追究架部司失职,二不针对长孙家,只是提了些意见罢了。”
“呵,你这意见啊,得让多少人睡不安稳呐。仅重新定价这一条,便要核算这几年花出去的银子,这一核算,只看你想这么算了,若是往深了算,多少银子进了多少人的口袋都能翻出来。”
“我只是个生意人,可不会查贪污受贿。”
元穆正经神色:“你知道就好,今日朝堂上你也看到了,若是逼得太急,只怕对你不利。这段时日淙君不在,你得小心一些。”
“我明白。此番以生意优先。一步步来。”
元穆点了点头,他心中明白,若这两条都能实现,那对国家将有大利,但仅仅是算算账就已经凶险万分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皇帝看似是将元绮推到风口浪尖,实际上,是将萧淙之与元家,都算计其中了。萧淙之明知如此,还主动举荐了元绮,元穆想到此处,不禁皱起了眉头。
兄妹二人说着话缓缓朝宫门外走去,一个小太监却追了上来:“郡主留步。太后请您过去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