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按照两人商量好的做了安排,萧淙之离京对外的说法是代替皇帝去寻找风水极佳的皇陵位置。
第二日,钱三京便在朝堂上告了萧淙之,但皇帝只道:“武定侯刚走,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吧。”并问了一句:“对了,架部司并入太府寺的事情怎么样了?”
元绮抢先一步回答:“钱大人答应两日后,便可交接。”
皇帝满意道:“不错,动作挺快。眼看天热了,抓紧办了吧。”
“皇兄所言极是,钱大人原是有些困难的,故而臣妹请了原靖州刺史方肃山大人协助,方大人任期刚满,来到上京,是被借调到太府寺的,尚未有正式职务,故而臣妹想请皇兄赐他一个职位。”
皇帝对方肃山这个名字没有印象,问道:“是接替武定侯为靖州刺史的那个?”
“正是,靖州的色矿、冰矿生意,也都是他任职期间开展的,是位精通商事的大人,皇兄可愿一见?”
“见吧,让他来。”
刘公公于是对着外头宣了方肃山。
他入殿后行了大礼:“臣方肃山,拜见陛下。”
皇帝打量他,没有特别的,中规中矩的读书人罢了,问道:“听说你在靖州,生意做的不错?”
“臣是科考出身,从前并不精通,也是武定侯与朝晖郡主到了靖州以后,才有幸学习一二。”
皇帝瞧了元绮一眼,心道她提拔人倒是挺磊落,就这么在朝堂上说开了,一点儿不避讳:“你不必谦虚,武定侯忙着打仗,没时间管这些琐事,这几年靖州的赋税,朕看了,很不错。既然来了,正好别浪费了你的才能,留在上京,去架部司任副司吧,好好协助郡主和钱大人。”
“臣,拜谢陛下!”
元绮见方肃山一事已经敲定,又继续进言:“陛下,臣妹几日来翻阅近五年商事案卷,发现虽然是欣欣向荣之象,但却有些迟缓,例如岭南的荔枝,与黄岩的枇杷,是下了树极易腐坏的果子,运输必有冰才能保存,但经过运输,最终完好的也寥寥无几,故而价格奇高。臣妹算了算,以岭南的荔枝为例,若是运输十日可达上京,那一百斤荔枝,有七十五斤是新鲜的,能卖七百五十两,可如今二十日到上京,只有三十斤乃至更少是新鲜的,虽说价格翻倍,但却只能卖五百到六百两,且这里头的银子,有两三成需要支付运输的费用,对于果农来说,能赚的就更少了。”
钱三京着急反驳:“郡主只知道成本太高,可知道为何而高? 仍然以岭南为例,道路凶险,我架部司这几年为了打通全国的道路,穿山修路,遇水架桥,这些难道不是成本?这都是从国库里拿出去的真金白银!”
元绮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自然是成本了,可这天下的成本难道都是一样的吗?扬州商路四通八达,岭南道路崎岖,二者花的银子当然是不一样的,钱大人只知道花了钱,却不详细计算哪里多,哪里少,天下一股脑按照最贵的标准来,物价自然比从前更贵了。”她向着皇帝朗声道,“皇兄,正因如此,臣妹建议,重新核算这几年拨出去的修桥造路的账目,花在哪便在哪赚回来。”
皇帝都还没开口呢,钱三京却格外急迫,甚至有些慌张地冲到殿前:“陛下,不可啊,若是厚此薄彼,反而怨声载道。何况扬州本就比岭南富庶,若是扬州减免费用,岭南抬高价格,这岂非让岭南的商户更加没有生路了?”
元绮瞧了一眼钱三京,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钱大人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我所建议的重新按地区定价,一不是永久的,二不是盲目高价的。还是以岭南为例,是否回本,不仅要看架部司的收入,更要看岭南各商行所上缴的赋税多少,按如今的费用减去一半,三年,岭南仅荔枝这一行就能增加数千万收益,足够回本了。皇兄,这只是臣妹想说的其中之一,昨日已在奏折中禀报,不知皇兄是否准许呢?”
皇帝从手边抽出一本折子来,短暂翻看两眼,便说出了其中内容:“你的折子,朕看了,除了重新定价,还想增设全国的镖行。定价说了,现在说说镖行吧。”
此时朝堂上鸦雀无声,大臣们的脸色青了三分之一,钱三京更是冷汗直冒。
元绮依然是不紧不慢地柔声诉说着:“如今押送货物的,一是当地的官兵,二是招募的民兵,都是吃官家饭的,武艺如何不知,但价格确实比一般镖师高出许多。但恕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运货的时间却比民间的镖师慢了十天半个月。以扬州万保镖行为例,四年前,从上京到扬州,最快十日,最晚二十日,从没有超过一个月的,但如今,最快也要三十日。臣妹想,人一旦没了对手,便怠惰不思进取,何况多送一天多收一天的银子,这脚步自然是快不起来的。若是能够增设镖行,共享全国的商路,大家各凭本事,你追我赶,速度自然就快了。”
皇帝听罢,思索着摸了摸下巴已经有些发白的胡须:“说的倒也不错,但这全国的镖行可不是说建就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