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太监汤高年心中一喜,这‘老东西’是大正皇帝心情好才会对自己喊的,别的大太监都还没有这个面子。
汤高年双手捧在胸前虚托,如托宝物,前走两步:“那柳乞来到内侍省,大监卢浩锦的屋外,又被人拦下来,让他一旁候着。门口排队的人挤成一条长龙,他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
柳乞想,这可是你逼我的。”
汤高年双手举过头顶:“柳乞将大正圣训高高举起,大声说道,‘大正圣训,宦官入宫,必选忠良之家子弟,不得收养异姓,以防勾结外人。’
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愣了,这圣上之语,岂可站着听。
没有品级的全都跪了下来,有品级的束手矗立。
人人都在想,圣训都是每年新春,万寿才会组织人听读,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了?”
大正皇帝听到这里已经知道柳乞要干什么,小声嘀咕一句:“狐假虎威。”,双眼微睁,看汤高年继续表演。
“听读圣训,就应该拱手回答‘恭听圣训’,听完之后,要拱手回答‘谨遵圣训’。
众人见他两句说完,都拱手回答了‘谨遵圣训’,没有想到这柳乞不要脸,又背起那两句,而且就只有那么两句。
众人没的办法,只能又跪下来‘恭听圣训’。如此两句反复,却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
而且在屋内的人也不好受,柳乞嗓门大,声音传进来,这屋里哪个敢装作听不到。
里面禀报的,记账的,录档的,伺候的全都跪下来,就是大监卢浩锦也得束手矗立,可怜他一把年龄,又发福,硬是站了一个时辰,浑身冷汗直冒。”
“那个大鳖他松口了?”
“怎么可能,自然死不松口。他让人轰柳乞走,柳乞也不恼,转身就回去了。有人埋怨柳乞,柳乞面北双手一拱,说道,”
汤高年对大正皇帝双手一拱:“大正圣训,乃当今圣上的至理名言,我吃饭时要背一遍,睡觉时要背一遍,出门时要背一遍,日日夜夜不敢忘。
我生性愚钝,唯恐有所差池,只能办差的时候随时咏颂圣训,想必公公与我一样,立志要按圣训要求自己。
那人干笑,一样一样。”
“哼”。
大正皇帝鼻子轻哼一声,假正经,还干笑,对朕的大正圣训不满吗?
这种人肯定不在少数。柳乞虽然在狐假虎威,但就得好好治治这些表里不一的家伙。
汤高年右手竖起三个手指晃了晃:“柳乞这小子,大伙以为他回去了,居然不到半个时辰又来了。他呀,不是一天来一次,而是一天来三次。
他一养足了精神,就去堵大监卢浩锦,站在他屋外背大正圣训。
这谁受的了?来办事的内侍们以前在门口排起长龙,现在门可罗雀。
周围其他的大监也纷纷派人来埋怨,说声音传到他们那里,他们的办公全停了,属下都快疯了,那小子要办什么,你就给他办了吧。”
“就没有人用棍棒赶吗?”大正皇帝此言一出,自己就醒悟过来,这谁敢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大正圣训’不满,这可是大不敬的大罪。
汤高年笑了笑,全当没有听到这话,继续说道:“卢浩锦发了狠,心想,我打不过我还躲不过吗?这内库有二十四库,我去内库巡查是本职,你总不会知道我去哪里了吧?
没想到,他丢脸丢大了,这柳乞就像宫中插了耳目,无论卢浩锦去哪,那大嗓门就跟到哪。
卢浩锦被这两句话反反复复的魔音贯耳,还不得不站立忍受,活活瘦了一圈。”
大正皇帝白了一眼,什么魔音贯耳,用这个形容朕的圣训吗?
应该是如聆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