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宗？”午子阳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但是，但是怎么可能呢？从来没有听说他们行烧杀抢掠之事，也没见他们施法之时黑烟滚滚，我意思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邪宗，不是魔教。”苏芒无奈地摇摇头，“你要踏上修行之路，总要先知道这个世界最基本的修炼法门。”

“所谓修炼，不是什么神乎其神无中生有的事情，归根结底，都是对这世间一气的运用。”

“目前常规修炼方法就是将外部的气凝练于自身，提升个人的身体能量，这也是现在最正统的修炼方式，以此为核心的修炼方法就是正道，以此为核心功法的宗门就是正宗。你道民间常说的正宗一词从何而来，便是这正道宗门的简称。”

“还有的修炼方式是将自身的气外放，与外部的气连通，以自身一气带动自然之力。但人体内的一气本是圆融一体，这样外放，很容易破坏体内一气的平衡。当然如果能修炼的好，施法的效果也更强一些，属于不顾己身寻求力量，所以以此为核心的修炼方法就是邪道，以此为核心功法的宗门就是邪宗。”

“至于你说的行烧杀抢掠之事，还有施法之时，”苏芒的话音短暂的顿了一下，似是对接下来所说的这个词也是有些难以评价：“‘黑烟滚滚’，这是世人对魔教的普遍印象。”

“魔教的核心修炼方法被称为魔道。”

“与正道和邪道最大的区别就是魔道不炼气，只借气，将其他人修炼的气强行转到自己身上。这样提升实力的速度很快，但体内气息驳杂，施法之时偶尔就会出现黑烟滚滚的异象，而且一气很容易互相冲突，扰人心智，这就成了我们口中常说的‘心魔’。被借气的人往往死相凄惨，因此被这样的修炼方式吸引来的大多是亡命徒和视人命如草芥的恶人，让魔教的名声越发远扬了。”

午子阳越听越是叹服：“大哥，你懂的是真多啊，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听你这么说，我肯定还是要修炼正道的，毕竟这命要是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但这正道宗门又在哪里呢？”

停顿片刻又犹豫道：“而且，这正道的门派好不好进啊，他们，他们能看得上我吗？”

“你身负金气，这正是最适合正道修炼的体质，而且估计资质不会太差，不然也不会被生魂盯上。”

苏芒没什么情绪地安慰了一句，又慢吞吞道：“你不要心急，这修炼之事要从长计议。我们一个个来，首先我们要确定三件事：去哪，什么时候去，怎么去。”

停顿片刻，苏芒手指敲了敲桌子：“先是去往何处，也就是我们要入什么门派。”

苏芒道：“这门派不止有正邪之分，按照主攻修炼的行气方式不同，还有许多细分的派别。”

午子阳兴奋地双手搓了搓大腿，跟着苏芒的思路不可思议地问道：“这门派还是我们可以选的吗？那些神仙法术，是我们想学什么，就能学的？”

“当然不是，”似是坐得累了，不待午子阳招呼，苏芒就自己拖着脚步走到床边，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床上。

苏芒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支着脑袋看他，懒洋洋道：“修真之路若是这般没有门槛，岂不是人人求长生。就像你所说的，有几个能甘愿百年而终的普通人呢。”

“之前我已同你说过，你身负金气，我体内也是金气，这并不是说我们的身体里有一种叫做金气的东西，而是你在气息凝聚精炼方面较其他人更有天赋。”

“但并不是所有宗门都是靠凝练气息修炼自身的，若是所入门派修炼方式与自身所擅长的不同，那就是事倍功半了。”

“虽然各个宗门对其他宗门的修炼方式也都有所涉猎，但这修真之法已在这世间传承了成千上万年，各宗各派敝帚自珍，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头部集中的趋势越发严重，每一系最核心的功法，基本都掌控在那一两家宗门手中。”

苏芒嗤笑道：“一个个都标榜自己，推崇大道无形，授业无类，但你若真入错了门派，怕是连修真的门槛都摸不到。”

“只是同一修炼路线，不同的门派入门标准却是各有不同，这才是大选存在的意义。”

苏芒看了看午子阳迷茫仿佛听天书一样的表情，止住话头，闷闷咳了两声，冲午子阳招招手：“子阳，给我端杯茶来罢。”

“你可真是个少爷，少爷都没你这样的，你简直是快要入土的老爷。”

午子阳嘴上不饶人，动作却是不含糊，利落地倒了杯茶，起身递给瘫在床上的苏芒，又回桌边坐下，双脚将凳子晃动地发出哒哒的响声。

“你说了这么多，那我们到底去哪啊？”

“阳气凝聚之地，乾金孕育之所。依我看，最适合我们的门派，其名太和。”

“太和？名字倒是好名字，这门派强不强啊？而且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收我的？”

苏芒稍微坐直身体，喝了口茶，才道：“很强，正道魁首下辖的门派，其他的，等你入了门，自会知晓，现在多说也是无益。”

苏芒又看看午子阳过分稚嫩的脸，话题一转：“不过你今年才多大啊，那些大门派可不会带孩子。”

午子阳一下涨红了脸：“我，我不小了！过了今年我就十五了！”

苏芒扭头看了看竹窗映出的篝火的红光，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若是我没猜错，过两天就是年节吧？你连十四岁都还没到呢。”

午子阳顿时泄了气：“难道我还要等上好几年？”

“何必沮丧，三年罢了，于修真之人不过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之前我也说过，门派大选都是几年一次的，哪怕你现在年纪足够，也不一定能马上有入门的机会，更何况，”

苏芒看着午子阳直率而富有朝气的眼神，平静道：“进了门派你娘就不能再陪着你了，若是修炼有成，更是尘缘尽断。你若是已经决定踏上这条路，有可能现在就是你和你娘相处的最后时间了。”

午子阳倏然沉默下来，似乎良久才理解了苏芒在说什么，艰涩道：“我如果去当高人，就不能再和我娘在一起了吗？我没，我从没想过这种事情，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