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后院传来一阵女子啼哭声,沈清绝同金沉义不会安慰人,眼巴巴看着女人抱着一团婴儿用的襁衣,颓在摇篮边哭泣。
金沉义劝道:“别哭了……你能否先告诉本官,你丈夫去哪儿了?”
那女子无心理会,愤恨地说了一句:“他不是我夫君,他不配做我夫君!”
木雕镶金的摇篮里空空荡荡,只留有了婴儿换洗下来的衣物,女人靠在摇篮旁,对摇篮傻笑。仿佛她的孩子还在那篮中,伸着小手,咿咿呀呀的唤她。
三人踏着哭声前来,沈清绝上前迎道:“你们来了。”
范师爷与林捕头就要行下跪礼,沈清绝搀扶师爷起来,道:“免了免了。”
二人齐声道:“谢侯爷。”
一声侯爷,女子抬眸,眼睛复上一层明光,跪着往沈清绝那道:“你……你是侯爷?”
“你真的是侯爷?”
沈清绝低头看她,道:“是,你有什么委屈,可说于本侯,本侯自会为你做主。”
金沉义往边上站站,小声道了句:“原来是看我官小……不跟我说啊。”
女子自行起身,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孩子有救了!”
她扯着沈清绝的袖袍,激动道:“侯爷,侯爷,那个混蛋带着我的儿子跑了!他要把我儿子卖了!”
说到儿子她止不住哭腔:“可怜我儿才三月大小……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啊!”
金沉义眼见她要失控,蹲下身子将她拉开,道:“起来,慢慢说,那可是沈小侯爷,别失了礼数。”
女子借力站起,道:“对不住侯爷……对不住……”
沈清绝拂扇阻止道:“金大人此言差矣,眼下无需计较礼数,傅黄氏,你且坐下,细细说来。”
傅黄氏附身道:“多谢侯爷。”靠榻边坐下,道:“民女名为黄素兰,家住陕州清溪县,早年父母遭强盗杀害,将我托付给舅父家。舅父见我相貌端正,说我这个年岁值钱,便将我卖给了妓院……”
“年后,我就遇到了傅云……他花言巧语将我骗了来,他的确赎了我……但他不肯让我做大我也认了,本就是妓院里出来的,只要他对我好,做小又算得了什么。”
“起初他也是真心疼我,因他叔父家财万贯,他自然有钱挥霍,造了这两间院子。我虽身于妓院,但从小家境丰厚,自是知道这院儿价值不菲,非京城贵族不易得。”
“碍于身份,我也不好开口问他,偶然一日,我瞧见了傅大人给他的信,才发现他们在外做着买卖私盐的恶事。”
“我不敢说,只当作没看见。”
“这些日子来,他也没有去外边勾三搭四的,可就当我有了身孕开始,他便日日不归家。”
“我一个妇人,挺着大肚子下山打听他的下落,听说他在赌坊输了钱。家里的物件抵了不少,我去劝他回家,或是先戒戒赌瘾,少去也好。”
“谁知他非但不肯,还骂我是黄脸婆……说生了孩子就要弃了我……”
“我劝不动他,只好作罢,想着这些钱都是他的,他花他的钱与我何干……”
到此,她抽了口气,泪痕挂满了脸。
金沉义道:“然后呢?”
黄素兰有些不愿提起,但为了让在座等人救回儿子,实道:“我……我听说他在赌坊抱着别的女人,在……在坊中裸露喝酒!”
她大肆哭道:“我心急,跑下山去,最后一步就要踏进官道里,不料却摔伤了腿……孩子……我的大女儿没保住……”
“我对不起她啊!!!”
她哭喊着,心力憔悴,金沉义耐不住性子:“简直是畜生啊!”
其余几人没有说话,黄素兰道:“他离家一月,我小产以后,他终于回来了。发誓此生只爱我一人,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
“去年冬天,他陪了我一整年,我以为他是悔过了,冬至那日,我又有了身孕。可谁料,他又去赌了!”
“这回我铁了心,决定再也不管他了,我只要我的孩子……”
黄素兰突然起身,重重一跪,朝沈清绝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冒出斑驳鲜血。
“侯爷!民妇可以容忍他吃喝嫖赌,败尽家产,这些我都可以忍。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为什么要拿我孩子去做赌注!他甚至将我也赌了出去……我都可以接受……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我可怜的孩子啊…………”
声嘶力竭之后,黄素兰再没了力气,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金沉义在她身侧,连忙扶着她,让林捕头把黄素兰抱回榻上。
沈清绝起身,严肃道:“顾凌凡、金沉义。听令!”
二人双双颔首下跪:“末将在!”
“下官在!”
堂前人道:“传本侯口谕,顾凌凡立刻调派人手前往燕京傅府调查口供,并将那败坏朝纲,贪赃枉法的傅云,及傅庆叔侄缉拿归案!”
“金沉义。速将古地各方团团包围,不准任何闲杂人等入古地半步!”
二人令命起身,道:“末将遵命!”
“下官遵命!”
沈清绝收扇,朝院外桂花树一指:“本侯此番定要将这贪官恶徒绳之以法!”
金沉义,顾凌凡二人火速离开。
沈清绝吩咐官差道:“找个大夫来好生照料傅黄氏。”
官差同沈清绝一同下山,并去城中寻了大夫,再三叮嘱要其日夜看护,不得有半点闪失。
下山途中,沈清绝看见了林捕头劈砍林木后的场景,身下峭壁深不可测。他驻足片刻,心道:“若是丢个东西下去不知会不会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