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戏一般都是要管事用好几天,仔仔细细排列的。
现在临场改,还改的奇奇怪怪,与大轴底色不同。
可以说,算是梨园大忌。
黄梅花不可能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做了。
那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有非常重要的人物来,导致黄梅花根据对方的喜好,做出了这种变化!
小翠...
楚长青脑海回忆。
这是一个和张小花差不多咖位的女旦,擅长感情戏,表情生动细腻...
按照这个思路往下顺,基本能锁定。
那个人物的喜好,就是感情戏。
大乾王朝,不说武风昌盛,但一般男性,也是比较阳刚的,汉子都比较直,也很刚硬。
能让黄梅花冒着这种大忌讳改戏的,那县里二把手算一个。
可对方必然不会加感情戏。
大乾王朝自古以来,没有女官。
所以,让其改戏的,极大概率是女性!
忽然,楚长青脑海里猛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张家千金入道籍...
凡心未泯...
县令举办“愉悦展”,广招能人贤士,博女一笑...
我去!
这不就对上了?
县里二把手来了,压轴戏又改成了女戏!
种种叠加,确实不难猜。
应该和张家那个要入道观的二小姐有关!
楚长青同样愕然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一阵激动!
道观道籍的仙人来瞧戏。
如果自己能入了对方的眼,换来一点面见修道者的机会,触发修仙者职业...那...
楚长青袖中拳头紧了紧。
把握机会!
...
...
“老爷,那霸王别姬是大轴,还等一阵子,您要不先吃点什么?”
邢蛮给山羊胡县城倒上一小杯酒。
“不用,来了就好好听戏,这点耐心我还能没有?”
县丞拿过一颗葡萄塞入嘴里。
“是是是...”看自己没猜到顶头上司的想法,邢蛮应和下来,便闭上了嘴。
“如果这霸王别姬确实不错,倒是可以让县令大人做主,先私下给张二小姐演一演。”
县丞把这趟来的主要目的和邢蛮说了出来。
邢蛮一愣。
他以为县丞真是来听戏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一阵沉默后,忽然有个捕快从楼下快步小跑上来,先和县丞行礼,然后凑到邢蛮耳旁,悄声说了几句。
邢蛮一听,忍不住脱口而出:“什么?这么大的事,现在才说?”
捕快脸上也无奈:“小的也是刚刚知道。”
邢蛮摆摆手:“下去下去!”
待捕快走了,邢蛮凑到了县丞身旁:“大人,有要事。”
县丞吐出葡萄籽:“说。”
邢蛮:“张家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也在梨园。”
县丞猛地转过头:“什么?这么大的事,现在才说?”
邢蛮无言且无奈。
他知道自己手下人刚刚心里什么心情了。
“去把人给请过来。”
“如果那个不成器的三小子也在,一并带上来就是,不差这么几个人的位置。”
“是。”
张家二小姐入道观,是要带侍从进去的。
贴身丫鬟,基本是必然会跟着进道观,服饰生活起居的。
这一层身份,就非常了不得!
很快,人来了。
刘金鑫和张俊杰在前方,后面跟着个青纱女眷。
山羊胡县丞见状,立马起身迎接。
刘金鑫和张俊杰受宠若惊。
县丞和他们爹交情要好,但见他们小辈,根本不用客气。
于是,他们纷纷低头拱手。
可县丞却看都没看他们,直接带着笑容奔向了自己身后。
“哟,真是小青啊,来看戏怎么不和伯伯说?好给你寻个好位置啊!”县丞脸上和蔼的表情好像真是个照顾侄女的伯伯。
小青体态言语得体,掐指欠身:“见过县丞大人。”
“小青只是一婢女,来替小姐参谋戏曲而已,您不必如此。”
县丞笑容依旧:“你看你,还是这么见外。”
恰逢此时,戏台上的响起的敲锣打鼓声,宣告着戏曲开幕。
他不再客套,而是比手道:
“不说这个,来来来,落座,一起看戏。”
“若是你我都中意,便叫二小姐看看,说不定心中忧郁会有所减缓,有助于入道。”
他们身后,高高大大,一直坐在靠椅上的年轻武师们,没有太多表情和动作。
他们只是受到了邢蛮的邀请,来给其姘头一个面子,捧捧人场。
现在戏曲开幕,在敲锣打鼓的声音中,悄声交谈着。
“霸王别姬...一个戏子,再怎么演,能演出霸王样子?”
“戏嘛,不能较真,看个乐就好。”
“名头不吹这么响,你能来?哈哈哈!”
“来看这些戏子的演绎,倒是不如练上半日的拳。”
“来都来了,就别抱怨了,就当给老邢头面子。况且,你都知道他演不出来霸王模样,权当他是耍猴看不就是了?”
“也对....就是觉得这戏名太狂,戏子必然德不配位,多说两句,诸位弟兄,看戏看戏。”
...
...
戏台下的前沿位置。
尽是身穿华服的贵客,均是五人一圆桌。
唯有最中间的圆桌,是三个瞧着年龄不大的青年,独占一个桌子。
分别是一身短打,腰间别匕,脸上有疤的漕帮少爷,曹醇;
肌肉虬结,眉粗眼大,面容硬朗的柴帮少爷,吴贵;
笑眼咪咪,嘴角一直勾起,看着人畜无害的牙行少爷,郑宁。
在三个人的桌子旁边,有着相对宽松的一片区域。
其余人都与他们坐的距离很远。
“曹兄,吴兄,这霸王别姬,最近县城里名头不小,可有什么看法?”脸上含笑,面容白嫩的牙行少爷,郑宁开口问道。
“假的,看戏,只为放松。”曹醇话不多。
吴贵则是抬起胳膊,用力拱起臂膀肌肉,瓮声瓮气道:“他是霸王?那俺这身子骨,是什么?霸王中的霸王?”
“我不是奔着霸王来的,这都是吹的名头。主要是听说,这戏是整个朝廷都没出过的新戏,俺好奇,看看什么情况。”
郑宁频频点头,称赞道:“两位兄弟所言极是。”
“希望这戏,别太让人失望。”
“能演出这戏名的五分,就算不错。”
“但如果演不出效果,我可得找梨园班主,好好说道说道,是不是欺辱客人了...”
随着时间推移,一阵阵敲锣打鼓,唱念腔调。
十出戏,已经过去了八场。
很快到了压轴。
当女旦登台后,这三个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止是他们三个。
梨园中,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看客,也有一小部分都皱起眉头。
“这压轴戏,怎么是女子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