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
我猛地惊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猛地转身。
是愚,他一袭青衣面上带着笑意,他在众人的簇拥中慢慢俯下身段来看我。
“好久不见。”
他面部依然是温和的笑意。
“你应该是这片土地的最后一位译者了吧。”
他简单的话语像是刀子一般在我的心脏剜出伤痕。
他一袭青衣,长袖轮起高贵;
而我油布麻衣,是粗鄙的百姓姿态。
我只能在他的俯视下蜷缩成一团,
“庸,这片土地,这个宇宙是不可译的。”
“与其如此,你不如来辅助我。”
他随意地抛下一根橄榄枝,上面粘附着腐朽的气息。
一股怒气在我的胸口处爆沸。
“愚,你不配与我为伍!”
“我的信仰只有宇宙!!”
怠占据着我的躯体,说出我不敢说出的话语。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
十二个
十三个
十四个
十四个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原来轮到我了呀。
愚还是一如既往,他懂得粉饰自己的目的。
冒犯神,这是我的死因。
庸惧怕死,但我不是庸,我是译者的尊严,我是怠的尊严,我不怕死。
我早该去死的,
我这个懦夫。
我的手指摩挲在结日上,那是由无数译者的鲜血凝结而成的绳子。
愚的笑容渐渐凝固,粉碎为无尽的淡漠。
…….
剧痛,额头处传来剧痛,
我昏倒在原地。
“拎出去,当作祭品”愚淡淡地说。
他从腰际间拿出一青面獠牙的面具,
缓缓地戴上,他是神。
…….
一股怪异的腥甜味在我身体里散发出来。
我咧了咧嘴,可我的大脑却在疯狂地跃动,我好像沐浴在自由之风里。
我随手拾起一块尖锐的石子,在地上不断的刻画着,在错落的落笔里,看到众多的同心圆。
“日,月,土地。”我隐约间抓住点头绪,但很模糊。
……
“喂,出来吧。”
一个硕大的额头出现,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油汗,他试图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出去。
“我自己会走。”
“你……!”
“我自己会走。”现在的我不是怠,是找回了灵魂的庸。
仿佛在惧怕我,他讪讪地收回了手。
我不屑,这就是神的子民吗,
一群没有骨头的烂泥。
我跟随着他,我走出阴冷的山穴,
吐出一口浊气,完美的圆月隐现在我面前。
在神坛,下面是滚滚的人潮,
只有愚和庸站在神坛之上,
庸被束缚在一个十字架上,但他目光坚毅,毫无畏惧,
愚对着世人喊“这片土地的最后一位译者,他挑衅神的权威。”
“他罪该万死。”
“万死!”
“万死!”
下面的人潮澎湃着,如怒吼的江水,
他的面具后藏着戏谑。
“不过,神以慈悲给他一个机会。”
“请最最伟大而最最愚蠢的译者,”
“请您告诉神,”
“这片土地,真正的面目…”
整个祭坛上有一瞬间的寂静,落针可闻。
我看着埋葬在阴影里的神的子民,那些破碎的灵魂,
我的大脑仍在一刻不歇的运作,但却将所有的头绪缠绕成一个毛线球,我找不到线头了。
我感到战栗,
“不诓骗。”
“不固守。”
我进退两难,放弃译者的原则还是成为神的帮凶,我喉咙哽咽,
“……我不知道。”
青面獠牙背后的笑容笃定而肆意,
译者的坚持成了杀死我的匕首。
“神的慈悲已尽。”
“施以业火—火刑。”
“火刑!”
“火刑!”
无尽的人潮开始暴动,我好像成为了火炬,点燃他们野心的欲望,
真是病态啊,只有被虐待时,才觉得自己像被正视的人。
此时我被束缚着,
我看着这一切,
我静静地等待着属于我的命运。
……
火柴被点燃,
一点点轻微的灼痛,我努力去保持缄默。
愚疏离的看着,貌似没什么表情,
但他在笑,我看得出来。
灵魂在被宇宙吸引,渐渐被剥离出了这个躯体,
我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了,怠死之前也有这种感受吗。
这个宇宙在向我靠拢,而不是我靠近他,这是宇宙给译者最珍贵的礼物。
……
这是哪?
这里如同一面明镜,前面是我的背影,后面是我的背影,
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