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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最最伟大而最最愚蠢的译者。”

“请您告诉神。”

“这片土地,真正的面目。”

月光独独照在我的身上,而他们全都藏在阴影中。

青铜的面具后无数神的子民痛苦的扭曲着。

他们腐烂在神的权威里。

“……我不知道。”

獠牙面具后的眼神显得肆意。

他的子民开始暴动。

而我,这片土地仅存的

唯一的异教徒;

唯一的译者;

静静的等着。

……

我是庸,这片土地仅存的译者。

我站在不断向前流淌的河流前,油垢满面,面色蜡黄,发端却干枯着,鬓角微白,麻布衣有点破损。

我缄默,用尽全力去扯出一抹笑意,我看着两条法令纹渐渐平移,眼角是腥臭的鱼尾纹。

我的灵魂早已经死了,死在了二十三年前那条流淌的河里,现在支撑我活下去的,除了属于译者的尊严,就只有怠的嘱托了,

我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在他的嘱咐中走下去。

……

我想起了和怠的初遇,他面色红润,在石穴前的空隙上不断打着转,目光灵动,如同量子穿梭在空间里,嘴里不断的咕哝着“日,月,土地。”

他随手拾起一块尖锐的石子,在地上不断的刻画着,在他错落的落笔里,我看到众多的同心圆。

“环绕环绕。”他如同疯魔,任凭石子嵌入皮肤,留下斑点血迹。

“昼夜?昼夜!”不知怎的,他如同泄了气,整个人颓丧起来,有些无神的看着那如同波般的同心圆,像一个无限次封闭的外壳,他被囚禁其中出不去了。

我入神的盯着,甚至没有注意他在看我。

我仿若在一个轨道上绕着我不可知的旋转,他美的我心颤,但它的不可知又让我抓狂。

“你看得懂?”

他似笑非笑的问了句,眉眼疏淡,与先前完全不同。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他很美。”

“美!”他朗声大笑“我们是同类,我们是同类!”

“你是谁?”

“庸。”

“我是怠,孩子,我是怠。”

他宽厚的大手拍了拍我的头。

“你愿意成为译者么?”

“什么是译者?”

……

破译宇宙,是译者的天职。

我们所踩的不是土地是星辰,我们是宇宙的孩子。

“科学其实是一门宗教,我们信奉的是真理,我们追随的神就是宇宙本身!”

怠又疯了,每次提及译者,他就会因无限的敬仰而疯,一如他对宇宙的狂热。

他的狂热没有辜负他,他首次提出了星空的概念,并在为它的运行体系作出努力,他的思想闪烁在世间。

“神不可触碰,人与宇宙间是恒途,孩子,是恒途”他以谦卑的姿态面对他的神明。

他是最虔诚的信徒,而这恰恰也是他的弱点,最致命的弱点。

…….

“什么!你这是玷污!玷污!”怠眼中充满了愤恨。

“固守现有的体系?你在毁灭!”他对着愚怒吼。

愚,是和我同一时代的译者,但他没有译者的虔诚。

他决定打破社会的意识形态,强调阶级的分化,提高自己的地位,凌驾于他人之上。

“怠!!保留现有的,剩下的交给宇宙自己,宇宙是不可译的,是恒途!”

“我们创造神,然后统治”愚的脸上溢满欲望。

“不可能,这不可能!”怠在咆哮。

听闻此言,愚的脸上布满了阴霾,转身便走。

“你会付出代价的,怠。”

怠的脸上阴晴不定。

……

那是突如其来的战争。

“神的子民,请跟随神使的步伐踏平恶臭的过去吧。”

神使青面獠牙,背后有着浓黑的人潮。

青面獠牙之后,那是愚,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手中握着长矛,朝着怠的居所走去,

“愚!”我阻止他,用尽全身的气力。

“滚”他甩开我,一脚踏入怠的居所,里面空空如也。

愚疑惑的抬眸,看看我,我恐惧的摇头。

忽的落水声,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形,他随着潮水流向远方……

“怠!”我们呐喊。

我手中的果子散落在地上。

宇宙最虔诚的孩子,死在了宇宙的怀里。

愚沉默了许久,但他还是走了,没有回头。

我像被丢弃的废手帕,浑身沾满了怠的血渍,我的心灵空了一块,那一块对宇宙无尽的狂热。

…….

我看着眼前的潮水,怠的嘱咐还在耳畔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