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大事非儿戏
大姐待我情意好
你何苦要做我穷汉妻
我上无片瓦遮身体
下无寸土立足迹
大姐与我成婚配
怕的是倒后来连累与你挨饿受饥
啊,终于连上片了,当年口中唱过这段戏,当年遇上刘翠红,他钱慕尧一人来城市打工,穷困潦倒,比那卖身为奴的倒霉蛋董永好不了哪里去,是在一个街角遇上她,当时他骑一辆破自行车,将她撞倒,他生怕她会缠上自己,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可太紧张了,没骑多远,“咣”的一声,车子撞在一块水泥墩上,摔得头破血流,晕了过去,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待在医院里,面前一个女孩陪他,就是自己撞倒的女孩,女孩说她叫刘翠红。“大哥,你跑什么?你看你摔的?不碍事吧。”
他一脸面愧。
一会儿就传来《天仙配》的歌,你就哼哼起来,你们一起哼哼起来,这段唱词那样的有带入感,莫说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就是老头老太太,也会被唱得意乱情迷。
婚姻在本质上是两个缺失物的相互弥补,牛郎织女走到一起,他们缝合成一个桑槐连片的家园。
“翠红,翠红。”他呼喊着刘翠红的名字,引来许多人的侧目。
在这里喊什么都有,喊地狱里的小鬼和外星球上的人类都没问题。
“你们不想问题,你们不回答问题,你们怎么有资格给人医治精神病?你们都是混饭吃的傻逼。”钱慕尧指着那些医生骂道。
医生怕他蛊惑其他病人,让那些人翻墙逃跑,对他极尽警惕。
他整日喋喋不休地和人讲道理,连同屋的病友都受不了了。
活动室里有一台电视,病人们常坐在前面,或流口水,或哈哈大笑,有的现学现卖,有的即兴表演。
那些精神病人闹哄哄的,神经兮兮的,至少没有孤独感。他现在是如此地孤独。
渴望自由,这比牢改犯人还他妈的孤独,牢改犯怎么也当个人来看待,这里完全可以不拿你当人,你就一猴子,一个现世老鬼,仅仅一副人的躯壳。
她为什么还不来看我?实际上医院里不时有病人家属过来,还带一些吃的,一些换洗衣服。
他念叨的是蔡红芳。
那女人这样收拾他,她肯定不敢来看他,一定担心他一口吞了她,可她的确来了,她趾高气扬地过来了。
怕他耍横,她身边站一大汉,那大汉是精神病院职工,谁不老实就由他收拾。
大汉一直斜眼看他,该出手时就出手,随时准备收拾他。
他无奈,她是有这个打算的,只要见到她,就要扑过去,使出大老爷们最大的力气,可这女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来这里与鬼一起推磨来了。
“钱慕尧,我问你,林同是不是你绑的,那两百万是不是你拿的?”
这女人今天不是看他来的,是来审问破案的,她比那些警察还厉害,她使了手段将他关进这里,治得他服服貼貼,就是被关进看守所里也不会治得这样服帖。
“蔡红芳,你这个疯女人,林同是我儿子,我能做下那样的事情吗?”
“林同被绑后,有吃有喝,没伤一点毫毛,真要是那些坏人做的,怎么可能这样对他?”
“那我也不知道啊。”
“就是你干的,你将两百万交出来,立刻放你回去,否则就让你在这里呆一辈子。”
“蔡红芳,你要遭天打雷劈的。”钱慕尧就要冲上前去,被大汉一伸胳臂摔个仰八叉。等钱慕尧起身,蔡红芳已经不知去向。
就像梦一般,但你说是梦,脸上擦破一大块皮,屁股上也被大汉狠狠踹了一脚,走路已经挪不动步子。
可他从梦中笑醒了,醒来发现双脚在抽搐。
被吵到的病友问他,是不是捡到金银财宝了,他说自己做了个噩梦。
病友哈哈大笑,说他疯了,噩梦哪里可能会笑醒。
他也笑,病友的逻辑是对的,自己真疯了。
也许这是生活的馈赠,过去在商战中不够疯魔颠狂,经历了这次洗礼,可以换一种方式了,生活有许多种方式,就像穿衣服,有些衣服将你人模狗样,有些衣服让你不伦不类,有些衣服又让你入魔入狂。
医院突然来了批实习护士,他知道机会来了。
这些护士通常家境一般,刚来社会,急需外来力量的帮助。
他凑过去。
“你好,我不是精神病人,你可以去查一查钱江公司,我是个大老板,我因公司经营困境遭妻子陷害,你要救我,我一定重重谢你!”
小护士用蔑视的眼光看着他,半天没吱声。
“你们小护士步入社会肯定十分不容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为什么不试试,你只是举手之劳,我一定重报。”
小护士依然不为所动。
她肯定没有将这个情况报告给护士长,否则医院马上就要来收拾他,说明小护士将信将疑。
“我儿子叫钱继渊,是大学生,比你大不了几岁,我儿子还没有对象,你要是让他救我出去,我让他找你谈对象。”
小女孩眼睛亮了一下,继而又暗淡下来。
“你不敢,你怕我是真的精神病人,怕家族病遗传。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精神病,我是遭人陷害。而且做事情有个成本收益,我说出这四个字就证明我不是精神病,你想想,你看看,这里面的精神病人谁能说出成本收益这四个字来,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没有成本,但肯定有可观的收益,最高收益可能是一辈子的穿金戴银,衣食无忧。”
“你要我做什么吗?”
“你帮我个忙,给我儿子发条短信,我会重重谢你!”
于是小护士用她的手机发了条短信:
“继渊,我在精神病院,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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