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时辰,二十个小时,够做什么呢?赵恩弈不太清楚,但自己跑回家和师父一同吃饭是足够的,写封遗书也是够的,或者再做个长梦,让小云给他讲睡前故事。
“没想到还真被‘天道’给摆了一道,自己一个探讨‘天道’的,最后败在了‘天道’。”
“算了,死就死吧。”
心里这么无所谓,但他的速度却愈来愈快。
赵恩弈仿佛飞起来,好像身后有死神在追赶,他不敢回头,耳边风声嘈杂,遗书的内容在他脑海里出现。
“先向韩王请罪,求他原谅师父,并声称自己是以死谢罪,这样韩王就能多给点面子吧?然后就是关于案件的猜测,嗯……尽量写的可怜点,多用求字。”
赵恩弈终于跑回府,就像中考一千米一样,就算只拿了倒二,和胖子并排,被别人嘲笑,他也没有回过头。
院门早就为了等待他而敞开,灯笼也挂的全新的,赵恩弈直接跑进大堂,一头扑到师父的怀中,跪地嗷嗷大哭起来。
人真是多变,之前不怕死的是他,现在哇哇大哭的还是他。
与往常不同的是,最先传来的不是师父的安慰,而是女生的笑声。
赵恩弈茫然抬头,这才看见家中来了客人。
是个头戴金簪的美女,她年纪才十七八岁,乌黑头发被红丝带缠起,眉毛乌黑,脸颊微红,嘴赤如丹,眼眶微湿。
韩非伸手介绍道:“这是二公主。”
“也就是师父的妹妹?还是师父的侄女啊?不敢问……”
赵恩弈擦干泪忙鞠躬道:“二公主殿下。”
“哈哈,哥哥,你这个徒儿可真可爱。”公主捂嘴笑道:“快起来吧,还没吃饭吧,哥哥他专门给你留了份在厨房呢。”
二公主身后的奴婢们马上吩咐别人送饭过来。
赵恩弈抬起头,发现二公主身旁的女人正是那天卖画的姑娘!
不同于那天的朴素,她穿上新衣,头戴银钗,倒像个贵家小姐。
两人对视上,谁都没开口说话。
反倒是表情都严肃几分。
受公主的邀请,赵恩弈坐在师父身旁用餐,他吃的极快,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做饿死鬼。
韩非笑着和公主开玩笑:“当初见到他的时候,他差点被饿死,平日里吃的也少,今天难得胃口这么好。”
“哥哥是幸运的,捡得这么个好孩子。”公主温婉笑着,“不过……这孩子可是生病了?”
说完这话,韩非也去打量赵恩弈,赵恩弈站起身来,“没有!我好好的!”
公主没有接话茬,而是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姐。
卖字姑娘将赵恩弈的右手抬起来,在座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伤,韩非最先冲过去查看。
原本一片紫色的淤血已经变成黑色,整只手都发红,和公主的口红颜色似的。
韩非气得不行:“这是怎么回事?”
赵恩弈与师父对视,嘴唇苍白却还是轻松笑道:“就刚才啦,那根针,还好师父你没被扎到。”
“你怎么不早点说?”
赵恩弈收回自己瘆人的手,低声道:“如果医生能治,那就是小病啦,如果不能治,那就更没有说的必要了。”
“你!”韩非打也不成,那也不是,气得脸涨红。
公主这时缓缓问道:“啊苑,你可有什么办法?”
几人都望向卖字女孩。
女孩鞠躬:“有,但他才十三岁,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这下变成所有人都望向赵恩弈。
“那就试试吧。”赵恩弈随口回道。
只有公主知道卖字女孩的话的含义,啊苑生来练武,多才多艺,身上疤痕无数,更是能吃苦,对她来说困难的事,那绝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即使生不如死?”
“嗯。”
“即使会留有后遗症?”
“没错。”
赵恩弈仿佛回到那天晚上,师父问他要不要去韩国,他答应了,且没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