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祁予深吸口气,对石台上的两仪磕了个响头,挺直了身却没走。
“你怎么还不走?”不摆皱眉催道。
“我知道掌门对我有意见,我也无意改变掌门心中所想。”卫祁予振振有声地回道,“可我父母从未将我教养成知恩不报之人,我既拜了两仪神君为师父,按辈分就得尊你为师叔。你虽从未亲自教导我,但若没有你,谁都知道我绝无可能活到今日。所以这一拜无论如何我应还给你。”说着他又对着不摆的方向磕了个同样的响头。
不摆吓得一跳,却已然拦不住。
卫祁予直起身又道,“祁予不才,承蒙掌门师叔与师父不弃,收我入山门。不论师叔是否愿意,今后派中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务必通知我。祁予就此告辞,望师父与师叔保重。”说罢他径直起立,又分别对两仪与不摆抱过拳,才转身离去。
恢复功力后的他步履轻快,很快就没了人影。两仪受到气氛感染,停止了进食。一人一熊四目相对着愣了一会儿,不摆摇头轻叹,“这徒儿是给师父争气,两仪啊两仪,看来真让你白捡了个好徒弟……”他的语气中压不住赞赏,还流露出些许后悔与妒嫉,“你说我现在拿千金……不,千斤果子与你换,还来不来得及?”
两仪竟然怒地拍了一下石台,竹叶窸窸窣窣地掉下来,不摆连忙改口道:“不换就不换嘛,你还凶得嘞!”
返程的客船已在大弥勒脚下停好,按照聂清嘉与章秉的约定,他们要直接去渝州漕帮总舵会面。卫祁予疗伤练功的这几日里,成都分局没有丝毫消息传来,他们被隔绝在这座清静安宁的至乐山中,十分关心渝州那边的情况。
听闻乐施天能克制魔教红泥的内力,方穹自告奋勇要一同前往渝州,助四通镖局一臂之力。他早已征得不摆禅师的同意,加上魔教势力确实危险,多一份人手也多一份助益,卫祁予与聂清嘉皆无异议。但对于同样想要加入的另外一人,卫祁予却迟疑了。
“我晓得你不想再看到我,但我这次去绝不是为了跟着你,我也想为攻打魔教出力!”罗兮兮看着卫祁予的眼睛发誓。方穹也好言劝道,“卫师弟,兮妹儿是做了对不住你的事,但她已经知道错了,也受过了师父的处罚。难得她一片好心,你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罗兮兮卖力地点头应和。
聂清嘉似乎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率先登上了船。
卫祁予沉默了一阵,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前我将你看作乐山派的小师姐,今后恐怕也不会变。”
“谢谢小卫!”罗兮兮开心极了,习惯性地又要贴上来拉他的手,但卫祁予却率先往后一避,她只好尴尬地缩回手去笑笑。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从崖壁栈道上传来:“罗兮兮,你给老子站到!说好的祖师洞思过,没得命令不许出来,你又当耳旁风是不是!”
卫祁予与方穹顿时一惊,方穹惊呼:“兮妹儿,你又诓我!”罗兮兮立马推着他与卫祁予一同跳上了船,大叫道,“莫说了师兄,我们快走吧——”
水光潋滟,江浪滔滔。
客船乘着风浪迅速驶离了江岸,向南而下,唯有不摆的叫喊在后面紧追不舍,惊起飞鸟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