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苦,万卷书通读,文曲星入户,榜上名画汝,在下春闱监考李平李安哉,祝苦读学子,下笔神助,文运昌隆。”
李安哉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贡院门开,学子入。
春闱之时,没什么波澜,一切安然进行,李安哉这些日子虽忙碌,却算是事事顺心,与隋言征和解还成了忘年好友,太子也不再找他麻烦。
这段舒心日子一直持续到科举放榜之日
放榜之日,下着小雨,榜前围了几百个学子,有人因没入一甲,黯然神伤,有人中了三甲末尾,欢天喜地。
有耄耋之年的老人,有十几岁第一次科考。
老人屡试不中,背起包袱,满面愁苦,往夕阳西下处蹒跚而去,年轻人金榜题名,呼喊同乡,喝酒庆祝,向朝阳东升处雀跃而驱。
二人擦肩而过,回首相望,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老师,安哉兄,我中啦,我中了一甲探花,我中了今科探花。”隋言征的爱徒高声呼喊道
李安哉行了一礼道:“恭喜崔兄,恭喜隋大人,爱徒高中,可喜可贺。”
隋言征还是那一脸严肃:“忠源,不可自满,你眼前这位看着吊儿郎当,可算上恩科,已然高中了三次状元郎,他都未曾如此激动。”
崔忠源收敛神情回道:“老师教训的是,弟子知错。”
李安哉在一旁为崔忠源不忿道:“隋大人,高中探花还不能高兴了,我当年中状元的时候拉着文成儒满城地放鞭炮,闹的有人睡不了觉报官抓我。状元郎被追的满城跑啊。咱们忠源在你的手下苦学了十几年了,那可想而知是如何艰苦严格,熬出头了,该高兴了,走,全丰楼,我订好了位子,我请客,咱们仨痛快喝一场。”
说着搂着崔忠源就要走,崔忠源道:“安哉兄,我中榜怎么能让你请客,今日我来。”
隋言征看着二人走了远些,严肃的脸上不觉得浮出一抹笑意。快步追上前:“你那三瓜两枣,全丰楼都吃不了一坛酒,今日我请,是想喝些桃花酿了。”
酒过三巡,三人喝的正在兴头,李安哉不经意一瞥,看见文成儒从门口处走进来,刚欲打招呼,定眼一瞧,文成儒带着人手,一身玄色飞鱼服,一把长刀跨在腰上,这是广望楼的衣服,平时不穿,只有在朝堂奏事,执行要务时才要穿上这一身。
“广望楼办案,隋言征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文成儒带着人马来到李安哉这一桌,亮了腰牌,便要拿人。
隋言征行得正,坐得端,倒是不怕这个,起身就跟他们走。
广望楼的人欲给他戴上手铐,文成儒给拦下道:“带隋大人是问话,不是缉拿,不用这些。”
李安哉赶忙拦住文成儒耳语道:“他犯什么事了,要广望楼拿人。”
文成儒环顾四周。挥手让广望楼的人带着隋言征先走,拉着李安哉到一边,才开口道:“太子不是在户部吗,前几日发现隋言征名下多了七个铺子,十多处宅子,他那点俸禄哪买得起,禀告给了陛下。这事是不该广望楼管,可这隋言征不是御史台谏院的吗,同部门为了避嫌,陛下就交给了广望楼查这事。”
“陛下也不相信他的人品吗?”
“陛下相信,陛下说了,大张旗鼓地拿,大张旗鼓的放,才是真的不落口舌,放心吧,审一审,晚上就放了。”
“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别用刑。”
文成儒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今晚让他家来人接他吧。”说完便追上了广望楼一行。
隋言征这人无妻无妾,无欲无私,一身傲骨一心为国为民,但是就因为他这性子,为官十七年也就只有李安哉这一个朋友。
广望楼大门,隋春风一脸焦急的等待,此时刚刚下起了雨,李安哉走到一旁为其撑着伞道:“不要着急,文成儒说了今夜就放人了,我让崔忠源带了姜汤来,喝点暖暖身子。”
“这都眼看着天亮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李安哉也是奇怪,按说文成儒说过的绝对是陛下的意思,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岔子,才拖了这么久。
文成儒这时走了出来,看见了李安哉几人也是疑惑,问道:“你们等什么呐?隋大人的弟弟买的这些铺面,宅子给到了隋大人名下。隋大人早就走了。”
隋春风不解道:“我这位叔叔向来穷困,本来是有些文采的,有望高中,后来替人代考,被人检举,陛下不许他科考,从此郁郁不得志。一直靠我家照料。”
崔忠源听到此下了马车说道:“老师的弟弟,比老师小不少岁数,和我一起从小受老师教导,才学在我之上,只可惜一时糊涂,从此一蹶不振。没有老师照顾,连个生计都没有,他哪来银子买这些。”
文成儒双手一摊说道:“陛下只叫查出隋大人这些东西的来处,没叫我管别的,广望楼要做的是查暗探,布谍网,审查通敌卖国,你叔叔银子何处来,不是我们职责所在。”
李安哉招呼众人道:“都回家吧,隋言征可能找你叔叔去了,这么大人了丢不了,知道没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