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弱,像银灰色的蛛丝,黏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
木良打着伞,走在回去的路上,胸口闷闷的。
不久前,当他翻出手机相册里的结婚证时,似乎听见了某种碎裂的声音。
女孩的强颜欢笑、茫然无措,以及最后的失魂落魄,尽收眼底。
“哎……”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叹气,木良心想要是姓白的在就好了,至少在如何拒绝女人这方面,他认第二,恐怕无人敢认第一。
木良从来都不懂拒绝,尤其是在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面前,这个缺陷被无限放大。
所以在遭遇人生中第一次告白时,他还是搞砸了,用了一个看似最简单,实则最伤人的办法。
漠然不顾地踩过暗坑,他的鞋几乎浸透,半边身子也湿气凉凉。
一路上雨水汇集成溪,混乱无序地冲刷着一切,恰如少年此间心情,也因此,才浑然不觉那道一直跟在身后的人影。
蒙蒙细雨中,朱侗生全身湿透,手中的伞早已不知去向,像一头受伤的孤狼,死死盯着走在前方的人。
对于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没受过半分委屈的富家少爷来说,今天的耻辱绝对值得铭记一生。
从一开始,看见心心念念的女孩如小鹿般跟在这人身后,到原本就吃过饭的女孩竟牵起对方走进烤肉店时,朱侗生就明白,自己这七年的努力,丝毫抵不过别人的一瞬回眸。
他当然不愿就此放手,于是一路尾随,接着便看到两人在雨中浪漫依存,那一刻他将雨伞狠狠砸落,全身肌肉都在颤抖。
最后在女生寝室楼下,虽听不见两人对话,但也猜得七七八八,无非是对方心有所属,拒绝了女孩。
他还来不及庆幸,下一秒便目睹了女孩从未出现过的模样。
视线中,往日里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彼时眼神空洞,如提线木偶一般彷徨……
他感到痛苦的同时,更多的是恨意。
能让女孩的心情如此跌宕起伏的人,只能是他朱侗生!
而不是一个几年前就该死掉的废物!
“我想杀了他。”
朱侗生在心底再一次确认。
不久之后。
冲突的爆发起始于美术学院内一条行人罕至的小巷。
走到这时,如游魂一般的木良才清醒过来:自己迷路了。
长叹一口气,他拿出手机滑了滑,正准备转身,数米外的空气忽然传来摩擦,奔跑的脚步在耳边放大——
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只见一道扑空的身影踉跄着调转方向,再次朝自己冲了过来!
“嘭——”
猝不及防,木良被狠狠撞在墙壁上。
“她跟你说了什么,嗯?”朱侗生双手掐着他,咬着牙问道。
弄清状况后,本就烦躁的木良在心里咒骂一声,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力量,瞬间挣脱束缚,一脚便把正准备挥拳的朱侗生踹出几米开外!
这一刻,不同于常人的身体机能崩到极限,他不仅听到了对方胸腔的骨裂声,还捕捉到了几十米外一栋大楼里的异样,
“力量不错啊,他以前练过?”
“你忘了吗?别看这小子一副瘦不拉几的样子,他高考体测可是全校第一。”
“前几年呢?”
“只查到这个,再往前就得是初中了,那时候还没长开,差点也正常吧。”
……
男女间的对话,仿佛就在耳边。
雨点戚戚沥沥打在脸上,木良若有所思,悄无声息将力量压了回去。
他偏头看了眼匍匐于地,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朱侗生,说了一句对方听不懂的话:
“你运气真好。”
朱侗生用尽全力才勉强站立,此刻一身名牌脏乱不堪,淋湿成一股一股的刘海往下滴着水,像是从河边上岸的狰狞恶鬼。
他瞪着木良,一字一句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