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腥取下信鸦叼着的文件袋，信鸦张开鸟喙，里面传出了柚子的声音，

“封哥封哥，日冕桥警署的现场照片寄过来了，我给你放在文件袋里了，白医生那边说莄丙的肠胃里的确检测出了铅。

最后是我，莄丙修炼的功法是糅合的，在最普通的标准呼吸法的基础上，糅合了红尘山内门呼吸法的特点，整个就很奇怪，但在我看来效果应该很好，原本红尘山的呼吸法对经脉负担很重的，而这个改版中和了这一点，还有…

呜，没有啦，对不起封哥，这个时间我只能发现这么多，你和苏叶姐姐再多调查调查，然后再回来嘛，好不好？”

信鸦闭上了鸟喙，歪着头，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封腥。

“不好，柚子，辛苦你了，小信鸦。”封腥亲昵地揉了揉信鸦的脑袋，又挠了挠它的下巴，信鸦闭上眼，很享受地在封腥手上蹭了蹭，随后噶地叫了一声，振翅飞走了。

封腥拆开文件袋，倒出里面的照片，他简单翻了下，挑出需要的两三张照片，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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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霰弹击中丧尸的腹部后会发生什么，血肉像高压锅一样爆炸，飞溅到各个角落。”

“所以血迹应该呈现出溅射，尖锐的形态，但还记得吗，我们在莄甲和莄乙的住处，都发现了圆形的血迹，它们是自然滴落的。”

“这说明莄甲和莄乙，在警察来之前就已经受了伤。”

“的确，有可能是在丧尸撞击门窗时留下的，但你应该知道，丧尸轴得要命，它们会自动向有生气的地方靠拢，并想办法破坏阻碍它们的障碍物，这意味着丧尸一旦开始撞墙或者撞门之后，会一直撞个不停。柚子说可以用来做发电机。”

“从圆形血迹的位置来看，它们不是滴落在门边或者墙边，它们更像是丧尸在游走时自然滴落，或者从一把刀子的刀尖上滴落。”

“一旦知道了就会觉得理所当然，简直像常识一样对吧，但血迹鉴定的知识是警探的秘藏，所以监察官自然不知道。说真的，有时候我会觉得秘藏这种制度把我们所有人搞得像傻子一样…抱歉，扯远了。”

“现在，闭上眼睛，想象你正在渡劫，你正端坐在柔软的垫子上，你调理着自己的呼吸，感受灵气在经脉中缓缓流动，你很放心，因为有你很信任的人在为你护法。”

“你引导着灵气在体内游走，你准备好了要渡劫，但在某个瞬间，你感觉肚皮凉凉的，像是有冰冷的雨点落在了你的肚皮上，接下来你感到这雨点像是有腐蚀性，它为你带来了疼痛，雨点在你的肚皮上流淌，疼痛也跟着连成了一条横线，从腹部上的伤口向你的大脑蔓延。”

“一只手插入了你的腹部，它来自你信任的那个人，他的动作仔细，温柔，他的手挤开了你的内脏和筋膜，找到了你的灵根，他抓住你的灵根，连着经脉一起，抽出了手。”

“你的身体颤抖着，你感到灵气正在流失，意识正在溃散，但你什么都做不到，你的丹田已经无法复原，你就要死了。”

“那个人微笑着，他剥开灵根，取出了其中的魔种，血液从他的指尖滴落到了地板上。”

“吸收了魔种之后，他将残破的灵根和经脉一起塞回你的肚子，好让你可以顺利地丧尸化，接着他扯出你的经脉，当做针线把你的肚皮重新缝上，然后为你盖好衣服，你看起来就像是躺在地上，安宁地睡着了。”

“他离开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开始了丧尸化，你的皮肤变成青白色，你的肌肉开始痉挛，经脉驱使你站了起来，经脉感受到活人的气息，操纵你的喉咙和声带发出嘶哑的吼叫，你开始冲撞阻碍你的墙壁或是铁门。”

“你的动静最后吸引到了别人，他们可能是你的公寓管理员，可能是你小店的顾客，他们报了警。”

“日冕桥的警署是个小警署，连用枪的都是个民警，还是个没经验的年轻人，她只会用霰弹枪，还只懂得往肚子打。”

“霰弹轰入了你的腹部，碎片撕裂了你的腹部，你的腹部像是过度成熟的番茄，彻底爆炸，飞溅的血肉遍布了狭小的空间，也掩盖住了凶手的痕迹。”

“最后，人们只会当你是自不量力地想要渡劫，又倒霉地出了事故，也只有亲近之人会为你留下一两滴眼泪，但也仅仅如此，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总有一天，你会被遗忘，你会…”

“封警官，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苏叶觉得是时候打断封腥了，“你可以把照片收起来了。”

“什么？但我还没讲到你的灵魂在土地上飘荡，感受永恒无尽的孤独呢。”封腥明显意犹未尽。

“我开始认同你的猜想了，封警官。”苏叶清晰地说道，“还有我认为介绍猜想时没必要使用第二人称。”

“我以为你会期待代入受害者的身份。”封腥说着，把一张张看上去像是肉酱意大利面的照片重新收回文件袋里。

“前提是没有人在我身边声情并茂地讲故事。”苏叶不满地说，“而且你明显把自己代入了凶手，封警官。”

“哦，我敢打包票最后的凶手和我有部分相同的特质，比如胆大包天和傲慢自负，他了解受害者和警方，他瞧不起他们，他以为自己能掌握一切，所以才会以这种简单的手法把现场包装成意外。”封腥不以为意地说，

“想想看，从仙蜕丧尸化，到丧尸被发现，再到警察来将丧尸轰杀，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问题，但凶手依旧这么做了，他在享受掌控和戏耍他人的乐趣。”

苏叶略带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谢谢你夸奖我最微不足道的优点——谦虚。”封腥亳不谦虚地说道。

“我可以承认他们在被枪杀前受过伤，但是这不能说明他们是被人杀害的，而且是被魔修杀害的。”

“是啊，他们一定是约好了在渡劫前做洋葱炒蛋，然后在切洋葱的时候不小心切掉了手指。”

“问题在于，现场没有更多的证据，尤其是与魔修有关的证据。”苏叶冷静地说，“封警官，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魔种在其中不是必须出现的。”

“要不我们还是来聊一聊洋葱炒蛋吧。”

“我不是在开玩笑，封警官，目前我们掌握的事实是，莄甲，莄乙受伤后死亡，发生丧尸化，被警察枪杀，由于使用的是霰弹，现场的痕迹被大量覆盖，我们无法还原出他们到底是怎么受伤的，真正的死因又是如何。

另一方面莄丙，疑似因铅中毒死亡，其丹田中存在魔种，是这样吧。”

“如果你想梳理线索可以直接看我的本子。”认真听完了苏叶的总结，封腥从口袋里拿出小本，递了过去。

苏叶婉拒了封腥递过来的本子，“谢谢，封警官，也行你会觉得我迟钝，我承认莄甲和莄乙的情况有相似之处，但我依旧不觉得这三件案子可以联系起来，更不要说那个目前还没有踪迹的魔修了。”

“如果你看了我的本子，就会发现上面记录了时间，莄甲在一年多一点前修行遇到了瓶颈，一年前突破到中段，半个月前前前练体期大圆满，苍耳在一年多一点前的相亲会上认识了莄乙，莄乙则在两周前练体期大圆满，时间线上有重叠。别告诉我你一点疑心都没有。”

苏叶皱起眉头，“嗯，所以你认为会是那个相亲会吗？莄甲和莄乙都参加过相亲会，然后修为获得长进。”

“没错，因为被植入了魔种，所以天赋堪忧的他们能成功增长修为。”封腥笃定地说。

“封警官，看来你都已经安排好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了。”苏叶无力地扶住额头。

“请放心，我不是那种先射箭后画靶子的警探，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找出莄甲，莄乙和莄丙的交集。”

倒是你，似乎不情愿这案子与魔修有关，这影响了你的判断力——封腥把这话吞回心里。

“那就是看莄丙的了？”苏叶没有注意到封腥的犹豫。

“是的，莄丙是唯一一个确定被植入魔种的，如果能从他的居所里找到什么油画，诗集，或者…”

“或者相亲会的宣传单，我们就可以把这三起案件与魔修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