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认真地思考着,边观察后视镜边说:“报告上不是有写吗?当时结果很清晰,就是不慎卷入了一场帮派火并才导致的,是意料外的情况。”他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这样的结论也有些无奈。
元封用左臂垫着下巴,头趴在打开的车窗上,享受着微风拂过脸庞的感觉。他右手伸出窗外,奇特的姿势让他看起来有些随意,但他仍专注地浏览着手机的内容,连珠炮似地说道:“一般的帮派如何奈何得了几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何况当时北江区的人口失踪问题,不就是因为有可能涉及到武林,市议会才转接给武盟吗?对了,话说你为什么不用自动驾驶?”
“因为我觉得方向盘还是握在自己手上更踏实,”姜平笑着摇摇头,停好车后,他注意到元封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便提醒道,“可以下车了,应该就在前面这栋大楼内。”
二人下了车,走向公寓的前台。元封环顾四周,目光在这栋高耸入云的公寓上游移,浓厚的现代气息扑面而来。公寓外立面由光滑的玻璃和金属铝合金构成,在夕阳的映照下,泛出微微的金属光泽,像是将整个街区的繁华都凝聚于此。元封看着整栋公寓的装饰陈设,不禁高声抱怨道,“这人住得比我还好嘞,真叫人不快。”
前台的工作人员闻言,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他们,随即展现出职业性的微笑。“二位有什么事吗?外来客人需要先经过安全登记。”
姜平简单地展示了武盟的证件,随即问道:“这里的前台只有你一个人吗?之前有四个武盟的人来过,你有印象吗?”
工作人员摇头表示不记得,可能当时并不是她在值班。姜平便不再多问,和元封一同走上电梯,前往目标楼层。
“你们是谁?”在门铃响过一阵后,门内传来低沉的声音。
“我们是……”
“我们是一对刚成立的相声组合,最近要在这附近办一场相声表演,免费送门票给街坊邻居们,希望能捧个场。”元封急忙用手肘捅了捅姜平,打断了他的话。
“没兴趣。”男子粗声说道。
“没兴趣吗?我们是在极乐坊的场地内做表演,这可是大排场,您要不再考虑一下……”元封的话还没说完,门却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男子狐疑的眼睛。
“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姜平立刻用脚顶住门,一只手抓住男子的衣领,将他从门内拽了出来,狠狠地按在旁边的墙上。
“他妈的,你们到底是谁?”男子嘴硬,眼神却透着无法掩饰的慌乱,“我已经做了你们要的事,难道还不够?”
“我问你,半个多月前,是不是有四个武盟的年轻男女来这里询问过你一些事情?”元封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的,是的,你们是武盟的人?”
“你不用管我们是谁,”元封并未回答男子的问题,也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所以你是不是跟他们提到过自己失踪的母亲和极乐坊的事?”
“那,确实是极乐坊的事,我只是实话实说啊。”男子被姜平抓得有些喘不过气,声音微弱得如游丝般,艰难回答。
“你最好老实点。”姜平恶狠狠地盯着男子,虽然他实际上并不知道对方到底犯了什么错,但元封的冷峻模样也让他对照着模仿了起来。
元封走到一边,打开了对方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门内突然窜出一股刺鼻的恶臭味。“把他丢进去,好好审一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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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叫人神清气爽,有你在,我第一次如此畅快,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很多大人物都要请一个武功高强的当保镖了。”元封有些难以自矜,用手挡住嘴悄悄和姜平说道。
“过奖了元兄,只是下次行动前提前知会我一声,不然有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二人面前是被五花大绑在凳子上的男子。男子估摸三十余岁,肥肉在脸上形成岩层般的褶皱,油腻的短发倔强地粘在头皮上。
“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吐出来,别再骗人,我倒罢,就是我这位脾气暴躁的兄弟,可能会让你的身体不再那么完整。”元封指了指坐在身旁的姜平,演绎着2060年版本的狐假虎威。
“我说了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男子紧张地将口水吞咽进去,脑海中飘荡过无数残忍、不人道的刑罚。
“当然。我们武盟的人一向言而有信。”元封当即一拍胸脯表示没问题。
“那好,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二位少侠。你们知道的,像我这样没有一技之长的人,要想在这个城市生存下来很困难,就这该死的把人当明码标价的耗材用的城市,我想二位也一定深有体会吧。欸,说远了,大概是几个月前的事吧,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朋友告诉我那边新开了家赌场叫极乐坊。他告诉我极乐坊和其他赌场不一样,既搞投壶,麻将这样的传统项目,也搞轮盘,扑克这些西方的新奇玩意。但我就剩下这个我爸生前的好房子了,根本没什么钱,我就跟我朋友说连翻盘的本都没有去什么赌场,但我朋友告诉我那边有隐藏的贵宾赌场,那边除了钱还可以押上自己的人身做筹码,当然,是要签协议的那种,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协议到底有没有法律上的效力,但确实有人成功拿到过钱,可一旦输了,作为赌注的人确实会直接被极乐坊收走,我也不知道被收走的人怎么样了,或许是器官买卖或者卖作奴隶之类的?”男子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空荡荡的床铺,原先那里睡着她的母亲,“我妈就是这样被我输掉的,不过她几年前就基本瘫痪在床上了,我每天照顾也很辛苦,你说人都这样了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拿她当筹码也算是让她的生命散发点最后的余热了。后面我没忍住,又去赌了一次,我差一点就赢了,真的只差一点,我想到当时那个场景就来气。但总归是输了,我只能苦苦哀求,求他们能够留我一条命。好在他们居然同意了,还安排给我一项任务,承诺事成之后还会给我一笔钱。他们告诉我之后可能会有武盟的人调查到我这里,让我带路指引那些人去到极乐坊,他们还尤其提到了那个白妞,说这个人一定要在,如果她不在就什么也别透露。然后呢,就和计划的一样顺利,我带着他们一行人来到极乐坊,完成任务后我就找个机会先行溜走了,至于之后的事情都不关我的事,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元封听完对方的长篇大论,疲惫地揉了揉眼睛,问道,“为什么需要你特地带路?从其他失踪者家属那里难道什么也问不出来吗?”
“当然问不出来,那些人基本在输掉自己以前把能输的其他亲人都输掉了,剩下的远亲也不会知道太多消息。而且极乐坊藏得很深,表面上只是个普通赌场,没有我那位朋友,我也不知道背地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样,最好你这次没有保留。”
“真的什么都说了,少侠,你们要相信我。”男子急得带起了哭腔。
“还有一个问题,极乐坊利用完你后没有对你斩草除根吗?我不觉得你能活到现在,你不会还在替他们传话吧?”元封走向被五花大绑的男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
“确实有人来杀过我,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极乐坊的人。要不是有我家的祖传神功庇佑,二位少侠今天都见不到我了。”
“你这样的人还有祖传神功?”姜平嗤笑一声,认为对方的说法有些难以置信。
“有,有,有,”男子点头如捣蒜,“是我太祖流传下来的《闭流神功》,能够在短时间内抑制身体元流乃至血流的流动,可以通过此法,在这段时间内压制住所受伤害。”
“听起来不赖啊,”元封饶有兴趣地说道。
“少侠有眼光,这秘籍是我母亲传给我的,要是你们愿意放过我,这秘籍我直接送给二位。不过也有些微不足道的缺点,就是用了此功法抑制元流后,本身也用不了其他武功,一旦强行使用,便会致经脉紊乱神功失效。当时我就是被那刺客打了四枪倒在地上许久未动弹,刺客误以为我已无药可救,而神功让我在大出血前及时得到了救治。”
“所以你说了这么久,你当时只是把它当作装死的把戏逃过一劫?”姜平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缺点,这哪里称得上你说的神功。”
“先不谈这个,”元封干脆利落地为男子松了绑,“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想个办法,带我们去那极乐坊的赌场。”
“这..…”
“我说,现在就带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