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登时抬起头来,惊慌相顾,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有汪中丞作揖低头如故,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先是瞪大了那双星目,继而好像彻悟命运一般而又无奈地缓缓阖紧双眼,紧锁眉心。
“咚——”
第二声敲响,人群中渐渐有了言语。
“咚——”
第三声如约而至,突然有人爆发出痛哭:“陛下——”
所有人都明确了,这就是皇帝晏驾的丧钟,纷纷下拜痛哭,顿时一片哀嚎。
忽然,通正门内闯出了一队人马,火速将御史台二十三人紧紧围住,领兵的乃是破阵营的牛背嵩。
随之,有一人头裹白巾,骑一高头大马,威风煊赫,出门而来。
来人正对着汪中丞驻马,微抬马鞭直指对方,怒目圆睁,虬髯四张,高声骂道:“汪师寒!你竟敢伙同御史台一干人等,趁陛下病重之时逼宫犯上,进如此激烈悖逆之言!致使陛下气急攻心、罹遭晏驾!来人啊!给我将这群图谋不轨之人抓起来!”
不待御史台诸人反应,四周兵士应声而上,两两按住一个,二十二个人一会儿便妥帖了,只有汪中丞兀自立在那儿,没有人敢上前略有不敬。
那着绯的大胡子生得魁梧,挣扎了一二,竟一时脱得束缚,摇指马上那人大骂:“呸!胡贼!你觊觎权柄,谋位窃国!伙同奸妇,秘不发丧!今反将罪名扣在我等头上,真真诡诈无耻,活脱脱一个遗臭万年的佞臣榜样!”
“罄竹难书啊罄竹难书!”
“奸臣传写你一百回也不够!不够!”
“等着活人死人天下人代代人指尔脊骂尔名吧哈哈哈哈哈!”
又跳出三四个性子极刚烈的声援大胡子,颇有视死如归的意思,而汪中丞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既没有阻止的意思,也没有言语的迹象。
胡太尉听得这些话,端坐马上不怒反笑,只是冷哼了一声,抬手微微示意,立时那得了指令的甲士将那三四人按趴到了地上,只是大胡子按不住,与两个甲士打作一团。
不经意间,有一人悄悄摸到了大胡子的背后,高高举起了一把明晃晃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