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日便告辞了!”
胡太尉十分满足,转身便走,仿佛今天就是来寻这几声笑的,越过杜问山时,咱们这心中不停翻江倒海的宰相之子瞬间松了口气,身子忽地软了半截,没成想,胡太尉立在门前,双手搭在门上时忽然顿了一顿。
“小子,替本太尉向令尊问一声好!”
说完便“哗啦”一拉开门,阔步迈出去了,外边便没了动静,只留下如遭雷霆的杜问山和闭目养神的勿成大师这伯侄二人了。
杜问山怎能不知,这是胡太尉已经认出自己了!
“伯父!”
杜问山赶紧出声唤他,寻求验证。
“知隐呐,你若以为胡晏邦只是那般骄矜莽撞、无知无畏的糙汉,可就大错特错了。他好歹也是在官场、军营里混迹打拼多年得来的太尉,怎会没有一点眼识?他进屋后,你一度战战兢兢,想要有所作态却弄巧成拙,哪会逃过他的法眼呢?再者,我素不会客,除了你父子二人还有谁来呢?”勿成大师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如此你该晓得你父亲的苦心了。”
疑云一拨就散,胡太尉不会在乎自己的,更不会无缘无故就抓了自己,他在乎的是父亲,是如今的当朝宰相,是大楚朝的两朝老臣,或许他特来拜访的伯父也算一个,但终归不会是自己,就好比在长安城中的酒楼,自己只是一楼喝酒的寻常百姓,他们却是顶楼雅间的贵客,自己是进不了雅间、上不了圆桌、与他们对谈的,说得简单点,就是两个字“不配”。而伯父让自己在胡太尉来时坐下,也是知道这是避无可避的了,况且也没什么好避的,自家人相见还要避着外人吗?通悟后,杜问山才发现自己之前的一连串想法有多么的可笑荒谬,也难怪会有胡太尉对自己的理所当然的忽视。
杜问山收起了很多心思,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感想,但总归该知道父亲是在和什么样的人物斗了。
勿成大师知道自家好大侄的斤两,也不多言,只是再重复了一遍:“还是那句话,你就不要掺和什么了。”
这次杜问山没有再反驳了,只是点了点头。
杜问山与伯父一同用了一顿斋饭,便告辞回去了。
十五年了,伯父已经遁入空门十五个春秋了,杜问山不知道伯父出家的原因是什么,只知道小时候就听过的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杜家二善”,如今只剩父亲一人犹在为国操持了,父亲让自己不准多问,伯父也绝口不提,此事也算不了了之了。杜问山出寺来盯着“大合寺”三个字如是想:或许这庙里会再锁他十五年吧……
当晚,杜问山回府向父亲交差后郑重地提起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详尽道来,当然是不会说出自己的那些荒谬想法和举止的。
“知隐呐,你觉得胡晏邦此举像是在做什么?”
“像是在……耀武扬威?”
“不对,你要记得他是个行伍之人。”
“那就是……在宣战?”
“不错,所以杜家该……?”
“屈身守分,以待天时。”
“孺子可教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