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沈秋红穿着一身淡紫束胸裙,美的像仙子,只不过她浑身颤抖,似乎遇到极恐怖的事。
胡三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道:“主人在家。沈娘子,你怎么了,莫不是遇到歹人了?”
沈秋红脸色苍白,额头还有一层冷汗,呢喃道:“太可怕了,他们太可怕了,那种香料不能用……”
胡三愣道:“香料?”
沈秋红摇了摇头,道:“别问了,快带我去见卢郎。”
胡三迟疑了一下,道:“沈娘子,独孤娘子也来了,主人正在陪她……”
沈秋红变色道:“这么晚,她来做什么?”
胡三觑着她表情,小心翼翼地道:“沈娘子,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把你当主母了,只不过……主人他……”
沈秋红蹙眉道:“胡三,你到底想说什么?”
胡三跺了跺脚,哎了一声,道:“您随我进来就知道了。”
二人进了屋,一路来到寝房外的床檐下。
沈秋红正要问他为何带自己来这里,忽听屋中传来一道熟悉地声音。
“玉珠,你不必担心,令尊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你说的轻巧,父亲离京已有半月,却依然杳无音讯,没有一封家书传回,我如何能不担忧?”
“独孤司马武将出身,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况且他还是官身,也许过两天,书信就到了。”
“但愿如此吧。只是,我真没想到,她为了报复我,竟自甘下贱,做出这般可恶的事来。”
“玉珠,都怪我,是我忍耐不住对你的爱慕,总去找你,才会让她产生误会。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主动接近西阳郡公,利用他的权势,陷害令尊。”
“不,卢郎,不怪你,是我没早点认清她的本性。我现在只觉得之前太傻了,为了顾忌她感受,一直对你那么冷淡,你不会怪我吧。”
“嘻嘻,你若亲我一下,我就不怪了。”
“讨厌,你真坏!”
胡三悄悄看向一旁的沈秋红,只见她浑身僵硬,泪如雨下,嘴里呢喃着什么,听不太清楚。
凑近一些,才终于听到,她嘴里在不断的重复着“骗子”。
胡三拉住沈秋红,离开了寝房,将她送出了后门,沈秋红仿佛木偶一样,任他拉拽,毫无反应。
“沈娘子,我知道你很伤心,是主人对不住你,我代他向你道歉。”胡三说着说着,忽然跪在地上,向沈秋红磕了几个头。
沈秋红凝视着他,突然将他拉了起来,推到一旁的木料堆里,胡三正要询问,一具香软的身体便贴了上来。
……
胡三痴痴望着烛火,嘴角尤自带着一丝笑意,道:“事情就是这样,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
此事虽然离奇,然而一个女人在极度悲愤之下,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李东阳曾在木料堆里,发现一小块褐色的衣服碎片,后来又发现胡三穿着的褐色衣服,后背有个破洞。
如今来看,他身上的破洞,就是在和沈秋红缠绵时刮破,沈秋红的一只耳坠,也是那时掉在木料堆里。
“李主簿,你先前说的猜想,现在能告诉我了吗?”沈秋灵的声音变得空洞了几分。
李东阳道:“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亥中到子末,只有王雄一人去过你阿姊屋子。排除掉王雄后,不可能有人能杀你阿姊……她应该是自杀……”
“自杀吗?”沈秋灵喃喃重复了一遍,站起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屋子。
李东阳跟了出去,将她去了西厢房,又帮她打好热水。
刚离开屋子,就听到屋中传来沈秋灵的哭声。
那不是寻常女子“嘤嘤”的啜泣声,而是放声大哭。
李东阳奔波了一天,竟在她的哭声之中,睡着了。
……
平康坊,菩提寺。
一名文士提着灯笼,走在一条幽静的寺道上。
拐过一道弯时,月光照在他脸上,却见他面目俊朗,身姿潇洒,双眼有如桃花。
只不过,那双桃花一样勾人的双眸,在眼角处延伸出几条细细纹路,显得心情忧虑。
他在寺中东拐西绕,越走越偏,不多时,来到一处幽静的禅房外,敲了几下门,三快一慢,连敲三次。
“进来。”禅房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文士推门进去了。
屋中有一座佛像,佛前盘腿坐着一个人,身穿白衣,背对着他。
“卢君白,如此深夜,约我来此作甚?”那人慢慢起身,转过头来,脸上赫然带着一个白狐面具。
卢君白关好门,苦笑道:“狐先生,我刚刚得到消息,大理寺抓到了王雄!”
白狐男子淡淡道:“全城都在通缉王雄,他被抓到不是迟早的事吗,你怕什么?”
“可我花钱雇他杀过秋红,只怕他会招供出来。”卢君白担忧道。
“哼,就为这个约我过来?你胆子也太小了吧,他可是杀死沈秋红的第一嫌犯,一个嫌犯说的话,有谁会相信?”
卢君白迟疑片刻,低声道:“今天下午,我一名仆人失踪了……他曾偷听到我跟王雄说话!”
白狐男子脸色微变:“有这等事?你为何不早点汇报?”
卢君白咬牙道:“他是我最信任的仆人,当年我最落魄时,他和他老父都不离不弃,我以为他不会背叛我!”
白狐男子冷冷道:“愚蠢!”
卢君白恨声道:“我讯问过别的仆人,说他听到秋红死讯后,就不对劲了,只怕要去告发我。”
白狐男子哼了一声,道:“若他真去告发你,那也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们。”
卢君白急切道:“我杀秋红可不是为了自己,你不能……”
一语未毕,咽喉忽然被白狐男子掐住了,后者冷冷道:“你说我若是把你杀死在这里,会怎么样?”
卢君白嘶哑道:“你、你若杀我,第二天,所、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雪莲会的秘、秘密……”
白狐男子手指松了几分:“哦,你这话什么意思?”
卢君白勉强一笑,道:“您以为我什么准备不做,就敢来见您吗?”
白狐男子哼了一声,将他放了下来,淡淡道:“你来找我,到底想要什么?”
卢君白捂着咽喉,干咳两声,道:“明日大理寺的人肯定会来拿我,倘若我被他们抓走,可不能保证能顶住大刑……什么都不说……”
白狐男子负手望着天花板,沉默良久,说道:“你不是与独孤家的千金相好吗?她是郭元振义女,何不让她去请郭元振帮忙?”
卢君白苦笑道:“她去过郭府几次,可郭元振一直不在家。”
白狐男子摇头道:“看来你这位未来义父,是不想插手啊。”
卢君白恳切道:“还请狐先生救我!”
白狐男子沉吟了一会,忽然道:“你那仆人,是否贪财好色,手脚不干净?”
卢君白一愣:“没有啊,他一向很规矩。”
“嗯?”白狐男子挑眉。
卢君白恍然道:“我明白了,他偷了我钱财,又打算奸淫一名丫鬟,这才出逃,还反咬我一口!”
“还算没蠢到家,去吧,剩下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