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簿，看来只能等到明日，再去刑部找姜道风了？”沈秋灵叹道。

眼下已是宵禁时分，刑部官员有公文在身，可以离坊，他们却只能等到明天，才能出坊。

李东阳道：“你不觉得这些人来得太巧了吗？”

沈秋灵点头道：“确实有些巧。”

李东阳微笑道：“那就跟上去瞧瞧，我有金鱼符，遇到金吾卫也不怕。”

晚秋时节，街上的树木大多枯黄，一阵晚风吹来，不少树叶随风而落，风中多了一股杀伐之气。

姜道风跟着刑部衙役走了一阵，忽然停住脚步，四顾一看，周围已看不到一个行人。

他当了两年寺丞，对长安城各街各坊，了如指掌。

这帮刑部差役，嘴上说要提他去刑部，实则却带他来到义宁坊最偏僻的地方，分明心存歹意。

其实方才看到提调公文时，他就已经猜到不对，此刻终于证实了心中猜想。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又想带姜某去何地方？”姜道风大声喝问。

那青袍官员一言不发，挥了挥手，随即快步离开，一众刑部衙役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寂静的大街上，只剩下姜道风孤零零一个人。

伴随着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手持横刀，一前一后，将姜道风包围。

姜道风游目四顾，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长安城大街之上，手执利刃，谋害朝廷官员！”

“阁下也该猜出来了吧，你不是一直在调查我们吗？”一个人缓缓从黑衣人群中走出。

此人身穿白衣，头戴白狐面具，在一众黑衣杀手中，显得格外扎眼。

姜道风目视着那人，道：“藏头露尾的鼠辈，你们是雪莲会的人吧？”

面具男嘴角一笑，算是默认。

街角一个铺子后，李东阳二人躲在墙后。

沈秋灵转头看向李东阳，低声道：“果然是雪莲会的人。”

李东阳表情凝重，没有答话。

这雪莲会竟然能伪造中书省公文，其势力之深，超出了他的预料，也不知其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面具男子道：“姜道风，你虽只是个六品寺丞，但你的事迹我听过，对你也很敬佩。”

姜道风哼了一声。

面具男子道：“你不信？那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本是河西人，自小习武，鸷勇过人，久视元年，吐蕃攻凉州，你还未及冠，便以‘敢勇’响应凉州都督唐休璟招募，随他大破吐蕃，因作战勇武，不到二十岁，就破格提拔为旅帅。”

“长安二年，吐蕃借道小勃律国，攻打安西四镇，你被调入安西，因善使陌刀，被安西大都护郭元振看中，提拔为右陌刀将。”

陌刀是在贞观年间，由江淮传入军中的一种武器，一开始用的人并不多，直到裴行俭担任边军主将，才逐渐推广。

陌刀是双刃刀，能破甲斩马，使得动陌刀之人，必是军中猛士。

郭元振担任安西大都护后，单独设立两营陌刀军，一营八百人，被他视作王牌军。

姜道风担任的便是其中一营的统帅。

面具男接着道：“只可惜你年纪太轻，不知收敛锋芒，得罪太多人。景云元年，郭元振调离安西，你便遭人陷害，说你曾为韦庶人效力，押解入京。幸得雍州司马独孤充替你奔走，保住一命，贬为庶民。后在独孤充保举下，担任大理寺丞，我可说错？”

李东阳和沈秋灵听完后，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几分诧异。

这姜道风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经历，难怪如此傲慢。

姜道风低沉着声音道：“这些事，很多连吏部卷宗都未记载，你如何知道？”

面具男道：“多的话不要问。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的手段，方能做出明智选择。”

姜道风嗤笑道：“哦，什么选择？”

面具男伸开双手，昂然道：“像你这样的人才，却被唐廷如此糟践，何苦再为其效力？加入我们，你将有更广阔的前程！”

李东阳不由愣住了，这竟然还是个反朝廷的组织？

姜道风冷笑道：“那你总要先告诉我，你们是什么？”

面具男道：“只要你同意，我自会慢慢告诉你。”

姜道风踏前一步，朗声道：“那你们这些鼠辈，给我听好了。我姜道风此生只会为大唐效力，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听命？”

面具男叹了口气，道：“你这一辈子，就毁在不知变通的性子上，既不归附，那就去死吧。”

挥了挥，众黑衣人纷纷拔刀，朝姜道风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