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只觉得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很难想象，一个少年…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向他说出这一番匪夷所思的理想与愿景，这太宏大了！

“我以为你救我是为了做王莽，但没想到，你却想要做刘秀！”

“我做不了光武帝！”诸葛亮镇定的回视着他的目光，表情如同一个在与天意抗争，执着于胜天半子的人，“我想要扶持一个英主，一个仁义、善良、包容、浪漫、海纳百川的英主，我想建立起无数学堂，让知识不再垄断于某一个阶层，得以为世人共享；我想让人人有地耕，人人有衣穿，我想百姓安居，四夷宾服，建立一个所有人心目中的理想邦…而这，才是我救张教主的目的啊！”

“可是…”张角心头一凛，暗暗咬住牙根。

他也是从流离失所、饥寒交迫中走过来的，若说对这样一个理想邦不心动，那是假的，但要说他太平道的初衷是这个，那也不是真的。

他想不到这么远，也不敢想这么远。

但…若当真…这样一个理想邦真的有希望实现，当真能看到希望，他是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的。

“你能救下我，你能在广宗城地底建立这么一座地宫，那足以说明你是有些能耐的，你能说出方才那一番话，那说明你是有见识的，有胆识的…但是…”

张角不否认，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整个心突然酸软了一下，仿佛有些把持不住，只余一口荡悠悠忽明忽灭的气提在胸口，那是他仅存的质疑，支撑着他身体的行动和表情的控制。

“光武中兴，这才出现了现如今的这些勋贵，你扶持一个君主，又如何能保证，不出现新的勋贵？你若扶持的天子也是鱼肉百姓之徒…那，现在的土地也只不过会转移到新的勋贵手里，这，于世间黎庶，并没有任何改变！”

“所以，要看我们扶持的人是否仁义了，是否有一颗救济苍生之心！”

诸葛亮的目光突然变得炙热…

也让张角的心温存了那么一刻，但他嘴上还是质疑。

“有这样的傻子么？”

“你便是这样的傻子呀！”

“所以，我输了，被利用了！我现在才知道，均田，这是动了他们的根！他们不可能答应！他们会与你不死不休！”

“没错，你输了不假，但他会赢！”

诸葛亮这无比坚定的话，彻底的让张角的心搅动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的问到：“谁？谁会赢？”

“你之前还见过！方才还提及过！”

这话脱口，张角眉宇重颤，“涿郡的刘备？刘玄德？没想到…重塑大汉，你竟是要选他——”

“没错！”诸葛亮微仰着头，视线穿过了这密室的昏暗，仿佛地表根本无法阻止直射向那湛蓝的天。

许久，许久，他才慢慢的将视线收回来，用一种无比坚定的目光告诉张角。

“他是中山靖王之后，是孝景帝玄孙——”

“他是这世上最仁孝、最有德行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