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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锦仔仔细细查看过花一夕情况后说:“正如你之前所说的,以一夕的修为只有两条命,好好修养几日就差不多可以恢复……你别太……”别太担心?别太难过?

宴锦看着姜洵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垂着头,像是所有的灵魂都被抽空,只余下一个空壳守在这里,不比几柱香前的样子好多少。

彼时她正在屋内煎药,门被人踹出了惊天的动静,宴锦浑身一抖,药汤险些打翻,好不容易伸手稳住,抬头一看,药罐彻底倒了。

姜询眼圈泛红发丝凌乱,还喘着粗气,看上去不知道跑了多久多远,除却他突然变白的头发,更让宴锦慌乱的是他怀中昏迷不醒的花一夕。

接过花一夕后,宴锦无论怎么问姜洵,他却好像不会说话了一般,对外界也没有半点反应,只会愣愣地盯着花一夕。

宴锦回神看到长老走进屋内,转过身行礼,林墨风点点头说:“你先出去吧。”宴锦看了眼姜洵后退出了屋子。

姜洵雕像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长老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十年前,一夕她发现你并把你救上来之时,我就发现了你们之间的渊源,而当时她刚好快要化作人形,因此我怀着私心骗她说你死了,妄图躲开这段尘缘。

后来,当她下山又遇到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有些因果注定是斩不断的,所以随后她偷看禁书,带你上山我都没有阻拦……

她手上的那个银镯,其实可以在危机时刻保她一命的……”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赖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

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一夕是我看着长大的,倘若你不肯,我也不会强逼你什么,只是希望,如若姜公子对她也有情谊在,还请好好对这孩子。”

姜洵依然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但林墨风知道他听见了,他缓缓离开房间关上了门,对着门外的宴锦后说:“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先自己缓一缓吧。”

宴锦担忧地点了下头,随即又问道:“那外面那个傀儡怎么办。”

“把它暂时放在那边的空屋里。”

“是。”

屋内,花一夕呼吸声清浅但好在平稳,姜洵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半晌后,他口中喃喃道:“不值得的……”随即认输般弯下了腰,将额头贴在花一夕的手上。

虽然长老没有点破,但是姜洵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是一段孽缘,或者更准确些,这对花一夕来说是孽缘。

猫妖的修炼在化形前是最为漫长艰难的,因此猫妖在未化成人形时很容易夭折,等到过了这个阶段,修行速度便势如破竹,这就是为何花一夕的进步以可见的速度增长。

同时这也是他们之间并非正缘的原因,相遇之时就恰巧碰上那人即将化形的重要时刻,若非长老有意规避,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其实他并非无知无觉,在这段感情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受益的一方,就像是溺水者与浮木的关系,他得到救赎的代价是那人孜孜不倦的陪伴与主动,他生还的代价是她的一条命。

姜洵不自觉地握紧花一夕的手。

不值得的,从十年前,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活着,进了望雪楼之后,也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个同归于尽的杀招,余下的数年也未曾有过对这个选择的后悔,未曾有过对生的留恋。

但老天却安排他在这最后的日子里遇见了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关心照顾他的人,那么一个愿意逗他笑的人,那么一个告诉他那些苦痛可以不用自己扛的人。

那人猝不及防地就闯入了他的世界,像一粒种子落入心田,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落地成芽,肆意生长,等到他再发现时已经根深蒂固到无法拔除。

而在他挣扎着自以为决绝地斩断牵挂,转身离开准备赴死之际,偏偏那人豁出性命折了骨血也要换他活着。

不值得的,追求长生之人自古有之,结局最多也不过才活过百年,可妖不一样,寻常妖精随随便便就能活几百年,更何况是猫妖,以你一命换最多十余年的相守,不值得的。

怪他,怪他自以为在寒夜里行走多年,早已心如磐石,但当一束暖阳照到他身上后,却控制不住地贪恋。

怪他抑制不住对温暖的渴望和趋光的本能,飞蛾般一次次接近她,却又在那人想要更进一步时仓皇躲回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