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花一夕今天上午不知叹气多少次了,碗里的馄饨香气扑鼻,她却提不起半点食欲,耷拉着眼,一手托着腮,一手用勺子在碗里一圈圈地搅,陶瓷间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今天一上午都唉声叹气的。”姜洵打量着蔫下去的花一夕问。
花一夕放下托腮的手看向姜洵说:“咱俩玩了一个月了,长老来信说让我收收心,今天下午就要回去了。”
姜洵听到后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一天终于到了吗,像是手中的钱不够的孩子,攒钱很累,但是每天光是看着集市上自己喜欢的那个东西就特别开心,可同时也提心吊胆地害怕在钱攒够之前其他人捷足先登,终于有天,他发现那东西被人买走了。
莫名的如释重负后是沉甸甸的失落。
姜洵撑起笑容无所谓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那你吃完快点收拾一下回去吧。”
这下花一夕直接把勺子也放下了,向后倚在椅子上,“阿洵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啊,你看这都最后一天了,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呗。”
姜洵微愣,似是没料到花一夕的这个要求,他本想说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但那人的眼神摆明了说,这么小的要求难道也不能满足吗,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好”。
猫咪像是被顺了毛一般,恢复了精气神重新拿起勺子开始享受美食。
一进屋,花一夕最先感知到的是和姜洵身上相似的中药味,只不过更浓些,其实也不算浓郁,换做是常人并不会过多注意到,但由于她敏锐的嗅觉,这才很难忽视。
花一夕不是没问过,当时她撺掇姜洵买了戏楼的票,坐在二楼和他一起看戏剧,内容很脍炙人口,也很轻松,单纯是为了消磨时间,多一些共同记忆。
楼上的人不多,听众们又一次鼓掌喝彩后,花一夕没忍住问了那人为何身上有药的味道。
“之前在药铺干过活,也学了些东西,我很讨厌生病,所以总会熬熬药汤,防患一下。”姜洵笑容不变地解答道,但花一夕觉得他不高兴了。
因为接下来他一直没有说话,偶尔跟着附和笑两声,可那笑容怎么看都是浮在表面,不笑的时候眼睛就盯着虚空的某处。
那人坐得随意,像是陷在椅子上一般,看起来却莫名孤单落寞,直到结束走上街后,姜洵才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因此她吸取教训,没有过问,单纯扫视一圈屋子。
“不错不错,虽然地方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嗯?厨具还挺齐全,阿洵你会做饭啊?”姜洵原本抱着臂默默看着花一夕,听到这话后掩饰地轻咳一声。
花一夕看看灶台上的一堆罐子,又看看有些困窘的姜洵。
“呃……算是吧,不就把东西弄熟了吗,也不难吧。”说罢姜洵见花一夕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有些恼羞成怒地说:“行了傻猫,看完了没。”
花一夕哼了一声,低头瞅着地面,脚尖轻点了两下,听声音这下面似乎是空的,姜洵注意到后解释说:“我的傀儡不止一个,除了地下没地方放了。”
“啊,我一直想问却总是忘,那日从地牢出来,你醒了之后你那傀儡就不见了,看样子是你操控着他回到这里的?”
姜洵点点头,两人对视着,有那么一会儿没有人说话,花一夕笑了笑说:“看得差不多了,那我走了哦。”
姜洵“嗯”了一声,他背对着门,花一夕朝着他走来,他预想着接下来的情形,那人会与他擦肩而过,然后走出门,再然后他的世界重新变回一汪静水。
明明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可他却难以忽略那份失落和微不可查的一丝委屈,姜洵给自己的情绪找了个理由,肯定是因为那人数天前说过亲手做个东西补偿给他,但却再也没有提起过。
罢了,反正他也没有很想要。
花一夕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姜洵固执地没有转头,她却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她见姜洵依然背对着她,暗自笑道,还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呢,明明就是在赌气嘛。
“阿洵。”
听到声音,姜洵终于肯转身看向她,没什么表情地问道:“小夕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花一夕憋不住笑了一声,把手伸进袖中。
姜洵看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就怼到了他的眼前。
他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那人笑得更开心了,姜洵这才看清花一夕掌心里是什么,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垂耳兔,毛是灰灰的,眼睛弯成一条缝,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爱吧,我可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过给你做的,收下吧。”
“好看,没想到你手艺还挺好。”姜洵接过这个小东西,单手捧着。
花一夕清清嗓子,骄傲地扬起头说:“那是自然,这对我来说是小意思啦。”她绝对不会说自己失败了好多次,昨夜收到长老的信后,紧赶慢赶才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