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翊。
他走了快八九月了。
冬季的严寒过去,天上也终于在飘着大雪,只是春寒料峭,祁祺窝了一个冬日,身形圆润不少,皮肉也越发嫩白,裹在厚实的衣物下,一点鼻尖冻的红红的,再加上白色的的毛茸茸围脖,衬的他越发水灵,一张小圆脸上,两颗猫儿似的亮晶晶桃花眼,又圆又翘。
顾司晏看了眼,没忍住又看了眼,他也不是什么委屈自己的人,也不打算一直让祁来宝当个缩头乌龟,给了他这么久的时间考虑,这次,他可不会再让人轻易地跑了。
“晚间的庆功宴,你来吧。”
“庆功宴?什么庆功宴?不继续吗?”
顾司晏捏了捏他的鼻尖:“你真当镇北军是铁打了?行军这么久,总得休养一段时间。”
祁祺瞳孔微微放大,嫌弃的看着他不知有没有洗过的手,躲开他,心道也是,之前雪才刚化,趁着朝廷不注意,自然要稍微轻松一些,现在朝廷反应过来了,要先除掉这个巨大的隐患,这不,七皇子估计已经在集结军队了。
至于招安镇北军的,不可能,根本不可能,镇北军如今打伐夏口号是响当当的,加上这支队伍的前身……怕是皇帝自己都觉得心虚,根本不敢提招降这事。
换句话说,就算真招了,谁敢用顾司晏,那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不去,我又没做什么贡献,凭什么去啊,还是好好犒劳功臣们要紧,对了,不是说要去庆功宴,你怎么现在还在这儿呢。”
这就是下了逐客令了,如果顾司晏听得懂,他应该就先走了,祁祺往日自然是很有礼貌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顾司晏带来的压迫感有点强。
不管是拥抱还是亲昵的动作,祁祺丝毫没提拿束荷花的事,过后他查了查花语 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要是顾司晏这人还惦记着自己……祁祺并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受的了他这攻势,祁祺是个诚实的机器人,他可以光明正大对每一个人说这话,因为要想让自己喜欢,首先就必须要对自己好。
对自己好的人,祁祺很难不去喜欢,而且除了除了德福干爹这种明晃晃的亲情和小福子小平子春夏秋冬姑姑们的友情之外,祁祺不是很难分清对于皇甫翊和顾司晏他们这类感情。
祁祺很不能理解友情变质这种东西,可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他自然的就以为对方都不拿他当兄弟看了,那他是不是也要换一换才好。
当然,也不排除是祁祺主观意义上思考过自己可“可以”还是“不可以”,结果呢,当然是可以,就比如皇甫翊,当朋友很好,当恋人也很好。
如果皇甫翊今天不在这里,祁祺当然也会思考这个问题。
顾司晏的排名要往后靠,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太麻烦了,他以后要当皇帝,皇帝不自由。
嘿,祁祺又一想,觉得自己在人类感情方面真是还有很大进步空间,俗话说思考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还好自己招人喜欢,引发了的这些思考,或许会成为他的一个新技能也说不定呢。
顾司晏倒不知道他小脑袋瓜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东西,只是依旧拉着他:“以身边人的身份去,有何不可?”
“身边人?”祁祺一指自己:“说错了。”
“没错,你叫我这么多声音哥,带你去吃饭不行吗,大家有亲眷的都带亲眷,你看,我身边如今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你这弟弟这时候是不是应该给我撑撑场面。”
祁祺根本不信他鬼话:“您一个大将军还用人撑场面吗,你一坐在那里,就是很大的场面了。”
顾司晏定定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上回吃你那么多顿面,我请回来有什么不对的。”
这话伴随着他的手臂一搂,祁祺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他抱到了马背上,他自己也一下子坐了上来。
可怜的马儿。
祁祺只好回头朝看懵逼的小平子和从里跑出来的德福干爹喊道:“爹!不用给我留晚饭了!”
祁德福:“???”
顾司晏拉动缰绳出发。
顾司晏那群下属大部分还不知道祁祺是谁,少部分见过他的,也上来寒暄几句,只道那日他消失后还担心许久。
顾司晏原来没把他跑了的事情出说去吗?祁祺在人群中看见赵勇,愣了愣,朝他举杯,赵勇也愣愣看过来,似是没想到他穿男装的样子,脸上刷一下黑红了。
祁祺:“……”
“他现在是我手下副官,天生巨力,骁勇善战,可以一当百。”
“要去叙叙旧?”
祁祺心虚道:“你没把我跑的的事情说出去啊?有人知道我身份不?”
顾司晏继续幽幽道:“有什么好知道的,娘子和男人跑了这种事,几个男人会大肆宣扬。”
祁祺已经隐隐察觉到有人的目光在自己和顾司晏两人身上来回巡视,道:“谁是你娘子,正经一点啊。”
顾司晏给他倒了杯酒道:“开个玩笑而已,你急什么,况且,你那时候的假身份正是我娘子啊。”
祁祺不喝,喝酒容易误事,还有可能会屁股疼。
顾司晏喝了很多,一直有人和他敬酒,有人来问祁祺,他就说是家里人,至于怎么个家里人,他又不细说,祁祺自顾自吃点肉,喝点汤。
庆功宴有酒有肉,说不上好,管饱是肯定的,也没有漂亮小姐姐跳舞,一群亲兵亲将都是大佬粗,老的小的,热热闹闹的,说说笑笑,好不快活,特大声,有人唱起军歌,还有人表演了自己会的乐器,应该是是自发行为,顾司晏开席之前还是很有威严的,开宴之后态度就很随和了,像普通人一样和众人说笑。
气氛在呆惯了宫里的祁祺看来也很好,并不觉得粗鲁,比宫闱内宴上放松好很多,难怪都说镇北军队是百姓们的军队,亲切。
唯一不好的就是顾司晏说的庆功宴大家都带亲眷来,亲眷个毛,根本没来几个,还有几个豪爽的女眷,见这群男人吵吵闹闹的一身酒气,在隔壁单开了桌。
祁祺虽然在宫里也是个妇女之友,可刚开宴那会儿被几个大娘捏了捏脸,拍拍肩亲切的问几岁了后,自然是不敢过去的……感觉她们的眼神要把自己活剥了一样。
他自己是不知道自己站在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顾司晏身边被衬托的样子有多娇俏可爱,还被顾司晏拉着手,走哪带哪儿,好奇的四下打量,在一群风吹雨淋的糙汉里,简直像误入狼群的小白兔。
祁祺问顾司晏,问了两遍,又掐了掐,他才慢悠悠解释:“如你所见,镇北军大部分都是些老光棍,我故意骗你作甚?”
祁祺:“……”
到了尾声一点,才有人上前来禀报,在顾司晏耳边细语几句,顾司晏脸上似笑非笑,手一挥,下面的人就拉了几个人上来,祁祺一看他们头顶那乌纱帽,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几人神色惶惶,先是痛哭流涕的解释,见周围人渐渐安静下来看着他们,而顾司晏又只顾和人喝酒不说话,额上冷汗直冒,又跪下去求饶。
这时,边上人拿出记录开始大声禀报他们的罪行。
原来是在朝廷和镇北军之间首鼠两端左右摇摆的本地官员,本来已经投靠了镇北,谁知得到了朝廷派军来剿匪的事,又暗地里和朝廷跑来试探的人联系上了,又把家眷财产慢慢转移出去。
做就做了,还被发现了,这不是正人顾司晏拿个现行吗,古人讲究师出有名,从前是没抓到把柄,这几个官员在洛阳还算有点用处,这才暂时饶了他们。
现在么……
祁祺之见顾司晏看也不看,轻轻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