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岚的身体不觉地向后退,急促的呼吸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
这么鲜丽的蛋糕在这压抑的环境里显得着实有些格格不入,就像夜幕中一点烛火。
叶岚将蛋糕捧出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日历,日历有些泛黄,但清晰醒目的字迹在8月4日上标记着:“岚岚生日”。
少年内心的那块空白似乎有了颜色,那是悲伤的氤氲。
叶岚之前的生日都不曾收到过这礼物,他只在书籍上见过几次,书中描写这本应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
他将一旁的蜡烛插上,又起身将屋里的灯光熄灭,随后擦出一根火柴,将蜡烛点燃。
火光在清寂的房子里燃烧着轻响,静静地照着少年落寞的身影,叶岚学着许愿的动作,轻轻闭着眼。
“妈妈,走好。”他轻声说,他好像已经快忘记了上一次这么亲切地喊着“妈妈”是什么时候了。随后将蜡烛吹灭,“然后,生日快乐。”
沉默,沉默得叫人想发疯,一股愤怒不知从何而来,他将身前的木桌掀翻,蛋糕糊了一地,在黑暗中,他像个无人管教的顽皮孩子,肆意宣泄着内心的情绪。
可做完了一切的他又静静地倚靠在木墙边,紧咬着牙,泪水缓缓流淌,脑海中疯狂地回忆起那道整日忙碌的模糊身影,那位陪伴了他18年的……母亲,一幕幕,一件件。
他不知道自己那所谓的父亲去了哪里,只知道这十几年来是妈妈一人辛苦地将自己拉扯大,然而她却没有等到最疼爱的儿子去报恩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回忆的缘故,这一切在现在想来全然这么美好。
想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了,原来自己以前的世界,只有妈妈一个人啊……
世界真小,但又不失美好。
而那本模糊的回忆,似乎突然清晰了起来,像拨云见日一般地。
那是很小的时候一个生日,叶翎瑾和叶岚的一个小小的约定。
“岚岚一定要在家等妈妈。”
“为什么?”
“因为有岚岚在,妈妈就能找到家。”
“这样子啊……那妈妈也要每年都在!”
……
但回忆的终末,是一具苍白的尸体,这么突然,这么戏剧,分明一切都充满了矛盾,可其存在却又凝实得无可辩驳。
疲倦的他垂着眼帘,默默地想,命运到底算什么?
命运剥夺了他唯一的亲人,他的世界,若那位神的言语为真,那么命运又要将他的住所,他的自由,他的生命,他的一切都剥夺。
为什么?
他不知。
命运将他打入谷底,肆意玩弄,谱写了一场命定的悲剧。
可命运却又和他开了个玩笑,让他触碰到了名为“古神”的禁忌,让他又有了忤逆命运的可能。
真是荒唐。
那该顺从命运么?该就这么结束么?
不,他不从。
……
翌日晚,月色洒落,叶岚缓缓从睡梦中醒来,他对时间已没了概念,透过月光,他看着凌乱的屋子,缓缓起身。
他摇摇晃晃地走回了叶翎瑾的房间,看着地上那黑色的刀匣,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
叶岚将那柄精美的御神刀拿起,指尖划过如同镜面般的刀身,而刀身之上,映刻出了一抹决绝的神情。
逆命,他无路可退,所以他赌——赌这位神明能给予他救赎,给予他真相。
赌神明与他允诺的刺破命运的利剑,赌这趟逆命之旅。
一抹凛冽的刀芒在他脑海中闪过,像是星辰在夜幕中汇聚成河。
叶岚缓缓睁眼,大海卷起浪潮拍向沙滩,半轮明月在海平面上绘成完整的圆,那道身着白纱的艳影,静静矗立在海面。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岚的到来,祂侧身回眸,轻笑道:“欢迎。”
“古神……大人,启程。”没有任何的多余和解释,简洁明了。
古神身形瞬间闪烁到叶岚身前,纤长的手指抵在叶岚头顶:“这趟旅途,也许会背负着恒久的孤寂……
“神明大人。”叶岚打断了古神的话语,苦笑着说,“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古神点了点头,那双充斥着神威的瞳孔闪过一丝怜悯。
“但我有一个条件。”叶岚抬起手指,冷声说,“妈妈……她是被人杀死的,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混蛋,一定。”
“你会找到答案的。”古神低声说,“但这趟旅途也绝不是只为了复仇而存在……”
“我知道。”叶岚打断了古神的话语,“我已经选择了逆命而行,既然命运与凶手为伍,那我就要连命运和他一起消失,没问题吧?”
古神闻言一笑:“当然,不过真是决绝。”
“那么,现在,我许你刺破命运的利剑,此后,我许你自由。”古神眼中泛起光晕,一道道金光照耀在叶岚纤瘦的身体上。
叶岚感受着这股温暖温暖,全身的经络好似都在被重组,这股感觉玄妙至极。
约莫半晌,叶岚的意识回到现实,御神刀已消失不见,但他心念一动,一柄精美的长刀便被他紧握,此刻散发着森然杀意,似要杀向命运的洪流。
“那么,启程吧,我的神明。”
心之域内,古神为叶岚披上了一件白金色的晚礼服,与祂的纱裙相配。
祂轻笑一声,将叶岚的手挽住,这一幕如同如同中世纪的骑士与女王。
“璇步。”古神轻吟。
叶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埋藏着他过去的地方,而后,金光随着屋外的风静静地飘向漆黑夜幕的远方。
新尔布利迦联邦海岸城市街头,叶岚一袭礼服走在人群熙攘的街道。
清晨的海风吹过少年的额发,深邃的眼眸倒望向大海,苍蓝悠远。
凭借一张亚裔的俊美面庞和这一身服饰引得不少女人回头打量。
“神明大人啊,你这给我干哪儿来了?”叶岚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人都用一种看小动物的眼神看自己。
“这里是世界的西部国度,我能感知到散发神力波动的地方就在那片海域。”古神指着西方无边际的海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