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并没有急着带着家里人去田间耕种,因为他突然想到现在是灾旱年,贸然大面积耕种,长出一堆禾苗,保不齐会引出什么乱子。
要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乱世,最黑的不是朝廷,而是人心。
毕竟今天去晒场的时候自己也看到了,大多数人可是看不得别人好的,甚至贺家都这样了,仍有一些大家想要踩一脚。
“五弟的意思是在咱们院里的自留地种?”
贺年点了点头。
“大哥,大面积种植是快。但我刚才想了一下,今年灾情严重,就怕咱们有命种没命收。今天那个太监到晒场说提前征夏粮这事,你是没看到他们一个个眼红的样子。我感觉最近很有可能会出现抢粮的事情,所以咱们还是财不外漏的最好。”
老爷子闭目思索,然后叹息道,“老五说的对,这天底下就属人心最脏,你就算浇再多的水也看不清,咱们还是关起门来,自家知道就好。先度过这次难关!”
“五弟,我感觉你怎么变了,你以前不是常说要学会关爱别人吗,什么以和平与爱对待每一个人吗?”二哥带着调侃的意味看向贺年。
原主这么圣母吗?贺年好像理解这家伙开仓放粮的动机了。
“我说过吗?我怎么忘了,二哥,我怎么记得是你说的啊。对,就是你刚说的。”
二哥假装生气,掐住贺年后脖,“你小子,学会拿我开涮了是吧。”
“大哥,救我!”
“咳咳,行了老二。”贺光假装严肃,“你快去把大门关上,然后通知老三他们一块到后院的自留地,赶快种地屯粮,得赶紧把今年的夏粮凑出来。”
“行大哥,你就偏心吧。”说完,笑呵呵地往前院赶去。
老爷子看着三兄弟打打闹闹,不由地心中感慨。
自己老伴走得早,是自己一人把五个儿子拉扯大,前三个天资不够,没有获得赐福。
四儿子虽然获得了赐福,但由于是与打仗有关,留在小县城没用,当年就参军入伍了,可没过多久就传来消息,老四死在了边关。
这几日开仓放粮提心吊胆,一直是一口气撑着自己,此刻看到小儿子奇迹一般的赐福,终于如释重负。紧绷的那根弦松开了,自己也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爹!”
……
好在贺老爷子只是操劳过度,并无大碍。
但由于前几日贺年开仓放粮,导致贺家再无余力养活家丁,于是悉数遣散,就连长工也给了袋粮食遣散回家了。
不过这对家丁们来说这也并不是坏处,他们名下没有田产,和贺家也不是绝对的绑定关系,征税自然也征不到他们头上,等到灾旱年过去,再找东家便是。
于是在后院自留地种地一事,只能由贺家四个儿子亲自动手。
自留地大小一分,平时种些蔬菜,但灾旱年蔬菜产量属实太低,所以一直荒废着。
兄弟四人和家中女眷撸起袖子埋头苦干,贺年比较轻松些,只需要反复念诵那段序言就好。
兄长和嫂子们就不一样了,收割、捆绑、脱粒,一直忙到后半夜,囡囡哭着喊着找妈妈,所有人才回去休息。
看着库房里成堆的麦粒,虽然劳作了一天一夜,但四兄弟仍旧难掩兴奋,尤其是大哥,他仿佛在金灿灿的麦粒里看到了高楼,看到了车马,看到了贺家的未来。
“这些麦子晒完后差不多要缩水一成左右,但也得有十几石,再拼十来天天,今年的夏粮就有着落了。”
“是啊大哥,没想到二弟到择书会得到了这么好的赐福,这可比那几大家族的赐福强太多了。”二哥应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