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爷子和两个儿子在库房里核对着账簿,或者说在清对家产,这回贺家是真遇到坎了。
“爹,您说什么,分家?我不同意!”一脸正气的大儿子贺光义正言辞的拒绝。
“对呀,爹,咱们一家人好好的,为啥要分家呀。”二儿子贺树也配合着大哥。
贺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哎,贺家田产多,年景好还行,可这灾年一征粮一年就要白干。再加上前几天放粮,贺家确实没法应付今年夏粮了。我是想你们哥几个分家分出去,名下不给你们田产,这样征税就征不到你们头上,你们就能躲过去了。到时候勤快点,不至于饿死。”
壶朝税收是以田产多少为征税标准,理论上名下没有田产,便不用交耕地税。
但荒年多一分田产就是多一分累赘,虽然有大户会在这时候趁机低价买入田产,但像贺家这样屯田百亩的家族,很少有人有能力接盘。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有人扛才行。
“爹,我不同意,我们是分家走了,可你咋办!”老二急切问道。
贺老爷子无奈摇了摇头,“树挪死,人挪活。咱们一大家子都这样干守着也不是办法,况且你爹我也一把年纪了,即使不服徭役也活不了几天,倒不如把机会留给你们。”
贺老爷子说完又拍了拍老大的肩膀,“老大,等灾情过去,带着兄弟几个出去开荒,咱们贺家老祖能有这么大的产业,也是一砖一瓦的盖出来的,你们这辈,未尝不如祖宗!”
“爹,我……”老大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办吧,下午我就去县里找个公正人,和县令说声,分家!”
老爷子背着手,准备离开库房。
“我不同意!”
在门外听了半天的贺年走了进来,一旁的小囡囡也举着小拳头高声应和着。“不同意。”
“老五……”
“五弟?”
屋内的三人看见贺年走进来,表情各异,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大哥是无奈,二哥则是难掩愤怒。
“你还回来干啥,今天不是择书会吗?你不是要一飞冲天,出去云游四方,兼济天下吗?”
“老二!”老爷子出声制止。
“爹,你咋还护着他,要不是他开仓放粮,咱们哪用得着分家!”
“咳咳咳,我说话是不好使了是吗!你五弟擅自开仓是有错,但也是一片好心,不放粮得饿死几百口,咱贺家八口人换几百口人的活路,值!更何况现在你爹我一人就能扛下了,一人换几百人,这点账算不明白吗,我看你是种地种傻了!”
老二双目红肿,愤愤地攥紧拳头,低下了头。
贺年也是尴尬的要命,原主实在是过于圣母,灾年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开仓放粮咋想的,没看把孩子饿成啥样了。
贺年一边想着,一边看向身旁吮手指的小囡囡。
老大贺光率先打破沉默,他当然是反对分家的,或者说即使要分,也要把田产都放在他的名下,他是长子,是大哥,理应他来抗。
可看到五弟进来,他又总觉得有点希望,像是溺水的人,总想拼一把。
“五弟,你刚才说反对,你是有啥办法吗。”
贺年并不卖关子,“当然。”
“什么办法?”二哥急切问道。
“种田,现在播种!”
听到这句话,老大眼里刚亮起的光就暗了下去。还有一个月就夏粮了,纵然是五风十雨的好年景,也得三个月才能收割,根本来不及。
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太理想主义了。
“二弟、五弟,我想好了,我留在家里,这田产划到我名下,我来扛!你们带着爹好好生活。”
“不行大哥,你是老大,弟弟们都服你,爹年纪大了,还指望你来带着大家谋出路呐,这事我来扛!”
看着两个哥哥“争执”的样子,贺年心里暖暖的,穿越过来前自己是独生子,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互相为对方找想的手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