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莫秋言被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声吵醒。
她一翻身,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还没等缓过来,维奇就闪现在她房间门口,用一种极为惊恐的口吻喊道:“我颈链唔见啦!”
莫秋言默默起身半睁着眼看向维奇。维奇和安娜两姐妹是纯正的英国白人女孩,生在伦敦的贫民窟里,她们的单亲妈妈连自己的生计都无法维持,于是把年幼的她们送到中国城打工。两姐妹在许叔的中餐厅长大,打交道的多是广东、中国香港人,故而两人都会说一口流利的粤语。
但即使已经做了将近两年的室友,莫秋言仍无法把粤语和她们标准的英国女孩长相挂钩。而维奇和安娜似乎也无法理解,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能听懂粤语。
感受到莫秋言的茫然,维奇猛然醒悟般清了清嗓子,转换成她那音调奇怪的塑料普通话,道:“我是说我的项链不见了。”
“项链?”莫秋言一边慢慢活动着僵硬的颈部肌肉一边道,“什么项链?”
维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忘啦?我那条蓝宝石项链!”
这条项链莫秋言确实有印象,是一条银色细链下坠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蓝宝石。不过维奇这么称呼这条项链只是因为看起来像蓝宝石,实际上却是她的前男友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地摊货。
莫秋言摁开手机,刚好七点整。她一面盘算着今天要不要换个位置摆摊,一面扶着脖子下床打开衣柜,嘴上敷衍道:“你不是说你恨死你那个前男友了吗?怎么还这么紧张。”
“我......我当然不在乎他了。但那是我最贵的项链了。”
“那你最后一次看见它是什么时候?”
“我昨晚戴着它去上班了,但是后来喝醉,什么都忘了。”
“你还知道你喝多了呢?看样子还不够醉。”莫秋言抱着挑好的衣服关上衣柜,撇她一眼,“昨晚还是你们同事给你们送回来的,你们吐了人家一车,最好从现在就开始想想怎么赔给人家。”
安娜这时叼着一片烤吐司走过来,刚好听到莫秋言的话,疑惑道:“同事?哪个同事。”
“陈景深。”莫秋言一边套着毛衣一边道。她的脖子落枕严重,做这个动作得分外小心。
“啊!是那个cutie boy(可爱男孩)!”两姐妹兴奋地一对视,异口同声地一边跺脚一边尖叫起来。就在这时,维奇笑容一顿,一拍莫秋言的肩膀,“我的项链会不会是掉在他的车上?你是不是要了他的电话号?你你替我去他那找找!”
彼时莫秋言已经穿好衣服和袜子,穿上拖鞋就要出门,闻言一翻白眼,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去找?况且你不应该先想想该怎么赔人家洗车钱吗?”
“事情总分个轻重缓急,要是项链真找不到了说不定还能敲他一笔呢!况且我和安娜得回酒吧找......”维奇伸手挡住莫秋言的去路,双手握住她的手臂作央求状,“求求你了莫莫.......”
莫秋言无奈一撇嘴:“那我今天不去摆摊,怎么吃饭?”
维奇听到这个就来了劲头,给安娜使了个眼色。安娜赶忙冲回房间,等她再次出现时,手里拿了一叠七八张的十磅巨款。
维奇骄傲地一扬下巴:“昨晚要我们喝酒的那个大老板给的小费。怎么样?咱们今晚在客厅开pizza party(披萨派对)吧?”
“那我这个月的房租水电怎么办?”
维奇又狠狠一拍莫秋言的肩膀:“总这么紧张干什么,你看许叔是那种会把你扫地出门的人吗?况且我们这个月运气好,客人给的小费都很大气,实在不行......水电费先替你付掉啦。”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莫秋言狠狠动心,却还是佯装着思考了几秒,如不情不愿般开口:“知道了知道了,我答应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