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点不太对了,李薪安揉捏着眉心,整理着思绪,张凡生的杀人动机是不充分的,周围的人反馈他平日里待人温和,如果仅仅只是与李宏吵了一架便激情杀人,这实在是不合理,更不用说是极端残忍的灭门,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是生死大仇,也很少会下如此的狠手,而这张凡生药铺的马车上,竟发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火药碎末……李薪安打了一个激灵,转头朝徐旺山问道:“徐哥,你之前说,李宏是黎安城的武库执事?”
“对啊,怎么,有何问题?”
“那么我们城中武库内是否有火药库存?”
徐旺山奇怪的看着他:“自然是有的,咱们襄国以武立国,那军中装备的火炮威力巨大无比,黎安城虽然只是水川府下辖县城,但基本的小型火炮和火铳也还是有……”
话还没说完,徐旺山瞧着李薪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瞬间想到了什么,开口啐了一口,骂了出来:“娘的,不会吧!这是武库里的火药?”
“咱们立刻回县衙跟大人禀报!”
徐旺山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火药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这东西威力大,破坏性极强,在襄国境内的各州府都是明令禁止私藏的,这李宏是武库执事,他平日里的差事就是盘点武库内军械储备,要是想做点手脚,只需做的隐蔽些,是不会有人能发觉的,如果真是李宏和张凡生里应外合盗窃火药售卖,落入外敌或者山贼土匪之手……徐旺山打了个寒蝉,“天爷,事情大条了!”
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林肃被风风火火杀进来的二人吓了一跳,见他们神情紧张,他也严肃了起来:“什么事,速速说来。”
徐旺山便将方才去药铺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还没说完,一个茶盏已经砸在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林肃胸膛快速起伏着,如果事情真是李薪安推断的那样,就真的严重了,他稳了稳心神:“旺山,你去黎安狱,提审张凡生!搞清楚为何那马车上会有火药碎末!子渊,你带人随我去一趟武库,带上账目,给本官仔仔细细的将军械储备清查一遍,尤其是火药。来人!备轿!”最后一句话林肃几乎是咆哮了出来,三人疾步出了大堂,林肃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如果真是武库失窃,那这个案子的严重程度就难以想象了,六扇门必定介入调查,一想起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组织,林肃便心里一寒,
六扇门乃襄国太祖皇帝所创,是皇帝独属的监察机构,独立于刑法司,大理寺,都察院之外,因府衙有六扇大门而得名,每一扇大门对应衙门内六大司堂,分管不同职能,只听命于天子,负责守备京城,监察百官,刺探情报,侦破要案,六扇门内部的武道强者如云,不知多少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和贪官污吏惨死在六扇门的刀下,太祖皇帝在位时,创立六扇门清查贪腐大案,六扇门锋芒所过之处,杀的是人头滚滚,当今圣上也颇为倚重六扇门,朝野内党争激烈,若不是手握六扇门这把利刃,恐怕局势早就失控了…
天色已晚,街上早已空无一人,李薪安带着十来名捕快和司吏,先行至了武库门口,林肃一颗心悬在喉咙口,眼看着前方已经到了武库,李薪安打起的火把熊熊燃烧着,照亮了暗处,武库日常的守卫由五军都督府下辖的一个所负责,军士大概有一千余人,而前些时间,圣上南巡回京,所内的军士被抽调了大半,前往水川府协防,因此现下武库守军根本不足满编,统领守军的是个百户官,为从七品官职,比林肃低了半级,赶忙上前抱拳行礼,林肃眼下根本没心情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客套,草草回礼后,直接表明了来意,要求清查武库,听闻武库执事李宏有盗卖武库火药之嫌,百户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的命人开启了武库大门,陈旧的樟木大门上裹着铁皮和铜钉,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武库内黑漆漆的一片,随即,火把的焰光照亮了各处,林肃带人直奔火药储藏的区域,一处被油布覆盖的架子上,摆放着一排排的火药桶,看见火药桶外观都是完好的,林肃顿时先松了口气,若是今日闹了个乌龙,那也好:“所有举着火把的,退后二十步,其他人清点数目!”
好几名衙役领命,开始清点火药桶的数目,林肃只觉站的有些疲累,在一旁用来记账的桌子边坐下休息,不多时,一个衙役疾跑过来:“报,大人,数目与库存账目均对得上,一共九十三桶,准确无误!”
林肃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喜色还未浮上来,站在一旁的李薪安冷不丁的出声:“火药是多少斤一个桶?”
“报,每一个桶,制式装填九十斤火药!”意思就是每一个桶绝对是九十斤,不多不少。
林肃一愣,立刻领会了李薪安的意思:“没错,数目虽对得上,可每个桶的重量也要核算,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