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将东西交给下人,转身离去。
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明明是好事,亲事一定,哥哥有了妻子,父亲母亲有了儿媳,她也有了嫂嫂。
可她的心里却是恐慌加悲凉。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念叨,她以后就是这个家的外人,一个最多还能在家待几年的外人,很快,就会有人上门给她说亲事,等他们商定好,盖头一盖,抬出去,她就是别家的人了。
她比哥哥小了五岁,哥哥一成婚,很快就到她了。
她的心凉凉的,她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可嫂嫂的到来,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像是在告诉她:你很快就不是千娇万宠的女儿了,你是别人家的媳妇,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你是外人。
她走了,嫂嫂进来了,他们对她的爱会转移到嫂嫂身上,以后小侄子小侄女们会占满哥哥,父亲母亲的心,等父母故去,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她就真的成外人了。
她不再如往常那样的活泼,默默的沉稳起来,心一日一日的沉寂下去,大人见了她都在夸她,夸她知书达理,夸她懂事了。
一日一日的惶恐与沉寂中,她真的说定了亲事,是母亲至交好友的小儿子,有一位兄长,前些年中了进士,他不喜欢读书,便走了武举,在军营里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两家离得远,如果说定了,她便要远嫁。
那户人家的太太亲自带着儿子来家里拜访,父亲在席间见了那个年轻的后生,然后便拍板定下了这门亲事,他说这未来姑爷以后是有大造化的。
她躲在深闺,不曾出去见人,太太前来拜访,母亲才领她出去见了一面,嫂嫂告诉她,那年轻人长相俊俏,哥哥也考量过他了,是个好的。
母亲说,那家主母已经给小儿子看好了一处宅子,等他成婚后就去那里住,她嫁过去立刻就能当家做主,没有公婆需要立规矩,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她应了,应不应也和她没多大关系,两家已经定了,交换了庚贴,她不应也不可能了。
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她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她收了性子给夫家人准备礼物。她笑着,心里却在滴血,她是远嫁,这一嫁过去,可能这辈子都回不了娘家了。
她绣着大红的鸳鸯盖头,心里是对家中亲人的不舍,对未来的迷茫。
出嫁的日子一日一日近了,母亲在为她的嫁妆操心,嫂嫂有了孕,吃不下多少东西却吐的天昏地暗,哥哥陪着她,心疼的哄着她。
大红的嫁衣绣好了,母亲为她盖上盖头,哥哥背她出了门,花轿一摇一摇的离了三元县。
她掀起盖头,悄悄从轿帘的缝隙里注视着外面的风景,从熟悉到半熟,慢慢的,她看到的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景色了,她放下轿帘,擦干眼底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