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渐渐变得清晰，最后震动停止，只剩粗重的呼吸声。

姜雀下意识抬头，一头硕大的狌狌双手抱膝坐在他旁边，同样望着他。

一大一小就这么沉默着坐在长夜里，谁都没有出声。

狌狌身上的腥臭味充斥在鼻腔之中，姜雀厌烦的起身，向一旁挪了挪。

那狌狌也随着姜雀挪了挪身子，动作很轻微，乖巧的动作和它庞大的身影形成了一种异样的荒诞感。

血红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姜雀，但姜雀却丝毫没有之前的畏惧，这就是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了吧。

又一阵腥风传来，姜雀心底的灰烬被点燃，所有积压着的情绪一股脑迸发出来，他彻底疯狂了，拳脚并用着砸向身边的狌狌，每一拳每一脚都用着全身的力量。

狌狌抱膝坐在草地上，任由姜雀凶猛的拳打脚踹落在身上，就这么持续了好长时间，姜雀浑身一软，颓然地瘫倒在地上。

身体的力量终是被消耗殆尽，精神也早已被摧残的七零八落，此时的姜雀真成了一条摔在地上的死鱼，肉体和灵魂尽皆破碎，再也不能动弹一下。

…………

再度转醒已经日上三杆，姜雀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身旁背着阳光正挖着鼻孔的狌狌。

真是美好的场景。

姜雀冷笑着起身向东走去，雪期中的招摇山不再下雪，反而有些温暖，这些反常姜雀浑然不在意，此刻的他只需三两步便能离开这故乡了。

狌狌晃了晃身子，跟在他身后，姜雀不以为意，一脚踏出招摇山的边界。

霎时，眼中景色风云变幻，天旋地转，鼻腔中灌满了迎面而来的狂风，耳中阵阵嗡鸣，声音越响越大。

“别抓它！”

姜雀眼中的世界将要扭曲到某种他所不能承受的地步时，一声咆哮在脑后响起，枯涩中带着一种疯狂，是那山神的声音。

同时，一缕金光熠熠的羽毛浮现在眼前，下意识用手一抓紧紧握在手中，世界忽地安定下来，那羽毛像是融进了手心，消散无踪。

狂风过后强烈的窒息感让姜雀本能的大口呼吸着，视线慢慢清晰，周围一片漆黑，明月当空。

适应了一会，才借着微弱的月光分辨着周围的环景。

想起刚刚山神的呼叫，姜雀回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山神，哪里还有什么草地，哪里还有什么日上三竿。

日月竟然在霎时间轮转变换，招摇山的一切也都像一场幻梦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剩下的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和两旁茂密的树木。

还有一头狌狌，睁着血红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姜雀，活像一尊雕塑。

已经是出山无疑了，这些诡异的变化姜雀很快便适应了，现在的他没有能力理解这些变化，估计是法术之类的，总之和那山神脱不了干系。

周围的气温比在招摇山时要高出不少，姜雀看着身后的狌狌，脱掉了身上的狌狌皮毛。

按理说，看见同类的皮毛被人披在身上，一般的狌狌已然暴怒了，但在姜雀身边这只仍是呆若木鸡。

姜雀不知道这狌狌脑子里想些什么，但经过此前种种，也已经认识到这家伙暂时不会伤害他，不然早在招摇山时便动手了，至于为什么它一直跟着自己，甚至跟着出了招摇山，这也是姜雀想要搞懂的地方。

一时想不出头绪，而且现在明月高悬，在这茂林中行路也不安全，姜雀索性随便找了一棵树便准备歇息等待黎明了。

倚在树上，一股浓郁的香气总充盈在鼻腔，姜雀从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招摇山物产贫瘠，除了桂香他再没问到过别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