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间瞥了一眼宓如岳,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比之自己一个外人愈显冷漠,真是叫人越发的瞧他不上。
他此刻人在这里,无非是想窥探石府到底掌握了多少线索,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鹿盼笃定宓老太太被绑架一事和他决计脱不开关系,他没成想自己老娘竟然还能有命回来,更兼听闻石府带回来两个活口,早就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被鹿盼瞧出什么端倪。
整个人不自觉漏出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气质,鹿盼瞅得他心里发毛,终于再也按捺不住,“鹿姑娘老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宓二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这大哥好端端的又发起什么疯来,鹿盼故作夸张地哦了一声,好像发觉了什么稀奇的事情,宓如岳被他一惊一乍间扰得如同惊弓之鸟,“是我唐突了。我常听说城中有女子不惜与家族反目也要同你交往,所以有些好奇宓公子有何过人之处,今日仔细观察,的确是生了副上乘的皮囊。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她故作害臊地低头拿袖子掩住自己下半张脸,仿佛被窥破了心思的小女孩,若不是平日里与她熟悉,外人看来只会以为是哪家小姐在同友人撒娇。
可惜这藏在袖子下面的半张脸可没有半分笑意,只有面若冰霜的冷酷。
宓二扑闪着眨了眨眼,鹿盼几时对着自己大哥有过这般好脸色,要不是她太清楚鹿盼和宓如岳有多恨不得对方死,几乎都要错以为鹿盼春心萌发瞧上宓如岳了。
宓如岳更是通体恶寒,他太了解鹿盼那八百个心眼子都兜着什么鬼主意,被她这样夸赞了一通简直以为是要对他灭口前的死亡宣言。
“鹿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莫要拿我开玩笑。”这人居然也有如此油盐不进的一面,一想到是被自己逼成这样的,便更觉有十分得意。
“今夜客堂还是这般热闹。”眼看剑拔弩张,门外却及时响起了石芜存的声音。
宓大听到石芜存来了,几乎都要冲上去抱住这棵救命稻草。
石芜存其实已经在门外听了有一会儿,他眼见这二人又要开始斗法,或者说是鹿盼单方面“问候”宓如岳,这才进来打个圆场。
“石先生怎么也学我听起璧角来了。”鹿盼还没演过瘾呢,此时意兴阑珊,有些不满石芜存掐灭了她突如其来的戏瘾。
“石府可不兴此等待客之道。”石芜存只当没听见,不动声色在她后脚跟那里轻轻踢了一下,顺势把她的二郎腿拱了下去。
鹿盼收敛起脾气,听话地退到边上。
宓如岳看到鹿盼吃瘪终于觉得今晚上气顺了些许,羡慕起石芜存可以降得住这等混世魔王。
宓如许看到石先生进来赶紧恭恭敬敬向他作揖,很是感激他出手解围,刚才哥哥同鹿盼猛虎炸毛的样子,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都站着做什么,这会儿倒扮起正人君子了。”石芜存发话,大家才各自找地方坐下。
鹿盼先将这一日的来龙去脉汇报给他听,尽量拣要紧的说,但仍有些冗长。
宓如岳一脸快睡死过去的样子,鹿盼忍不住偷摸翻了个白眼。
宓如许倒是听得很认真,要不是她手里空空如也,鹿盼都担心这个乖学生要随堂做笔记。
“明日便让下人帮忙将别院的住处安顿好,尽快把宓夫人接过去吧。夜长梦多。”石芜存体谅宓氏兄妹被折腾得不轻,及时施以援手,他们自是感激不尽。
“你二人也可暂住在石府,空的客房自己挑一间便是。”鹿盼很是不满宓如岳也要住在这里,一个眼刀扎了过去,吓得他赶紧推辞,“石兄美意我心领了,我还是住自己那儿吧,习惯一些。”
石芜存转过头往鹿盼的方向狐疑地看了一眼,眼见被当场戳穿她赶忙低下头去,呵,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幼稚鬼,“既然如此,也就不强求,宓二小姐安心住下便是。”
宓如许赶忙谢过,又将宓老夫人也先安置在了府上,很是费了一番工夫,为了怕她又想不开,特地寻了两个身强力壮的老妈妈在房间里看着她。
许是累了,由着她疯疯癫癫地闹腾了一会儿,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客堂里只剩下石芜存和宓如岳二人,宓大终于得了个喘息的机会,“幸好石兄你来得及时,我刚才险些以为自己今日要毙命于此。”
石芜存觉得他此番言论有些滑稽,“谁能毙了你宓大公子的命,莫要胡说八道冤枉石府。”
“你是没看到鹿盼那小妮子刚才的神态,若是妹妹不在她定要生剐活剥了我。”
“我却不晓得她有这么好的胃口,不过是有些调皮罢了。”切,果然是自己家养的门客,一丘之貉。宓如岳很是不屑地努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