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下车的时候浑身都在冒汗,他从没害怕过这个地方,如果当年不是老婆怀了孩子,住在这里头的就是他了。
路明非扶了他一把,老胡却挣脱开,僵硬的走进去。
哈里森的别墅很大,里面住的都是仆人和打手。老胡直接报上大名,他们见到哈里森的时候很顺利。
这个胖男人打扮和白天一样,似乎刚忙完工作,还没来得及换一身居家装束。
路明非被留在房间外,老胡进去前示意他别乱走。
他打量着别墅内,屁股下面是皮质沙发,这玩意夏天坐久了会发热,冬天坐下去凉屁股,他一点也不喜欢。
地上羊毛地毯清洗得很干净,这间别墅的会客厅还有一个壁炉。
椅子家具是东边的红木漆器,这种漆器要刷十二次,每层阴干三天,期间一点灰尘都不能粘上去,不然就是废品。
头顶巨大的水晶吊像是太阳一样,照得会客厅和白天一样。
真有钱啊,路明非喝了一大口女仆送来的咖啡,苦得脸都皱起来,还不如他自个儿泡的雀巢。
送糖的女仆走到半路,摸不清这位客人是不是就好这一口,犹豫着要不要把方糖给路明非送过去。
“要来一杯咖啡吗?”哈里森胖脸皱了皱,“老胡,我还是想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要退出帮会?”
“我有老婆和孩子了。”
“真庆幸你老婆这么晚还让你出门。”哈里森语调轻松。
“现在别扯丽萨的事。”老胡说。
哈里森磨着咖啡豆,随着胖手摇动,瓷制磨盘把咖啡豆一颗一颗压入,碾碎它们的声音好像在老胡耳朵里响起来。
吱呀作响的声音混在一起,最后又变成耳鸣,耳鸣声像一条线那样被拉长,如同火车开在没有尽头的铁轨上。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伙子,给船老大一笔钱,缩在货舱里躲避检查,顺着货轮一路漂洋过海到欧洲。
登上货轮,踩在甲板上的时候,老胡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那时候他还不会说英文,别人说外国挣钱机会多,就直接跑来,从来没想过语言不通这件事,当然,也没人告诉他。
只想着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到哪都有人要。
他和丽萨在火车上相遇,那是一辆运行不久的廉价铁皮火车,车上挤满了人。
老胡当时也挤在上面,他是偷偷溜上去的,没钱又不会说洋文,没人会给他买票。
丽萨被偷了东西在和人争吵。
老胡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个女人需要他的帮助,就算动静闹大,被赶下车自己也得帮她。
哈里森捏着装开水的小壶,像是手里捏了一个玩具,细小的水从壶口流出。
温润滤纸,温热杯壁,把水倒掉,在滤纸底部铺上磨好的咖啡豆。
炒熟的咖啡豆不能磨太细,不然会出渣影响口感,也不能磨太粗,冲出来的咖啡口感就会不纯。
哈里森的动作很慢,他一定在这上面下了很多功夫。
这算什么个事?
俱乐部点名道姓要的小孩被人抢了,等他派出新保镖去找,俱乐部突然打电话说,这件事他们接手了,让哈里森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