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现在是兵荒年，拐杖不愁卖。

“小家伙，你...算了算了。”

或许是看到了少年脚底厚厚的茧子，男人把话截断，掏出三枚铜板扔在了摊位上，接着用衣服裹住药材夹在腰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巷子尽头。

陈星牧拾起铜板走出巷口，街上有不少烧火煮肉的贩子，抱着孩子的妇人、老人，站在摊子前，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面色枯瘦，几乎没了人样。

陈星牧抬头用大拇指测量了下太阳到地平线的距离。

临近酉时。

该回去了。

夜晚的村子要远比白天危险，到了戌时巡夜人会游荡在村子里，猎杀油尽灯枯的村民，而在这个时辰还在街上游荡的村民，将会是他们的首个目标。

回到巷子收拾完东西，东拐西拐，最终拐进了一栋两层小洋楼。

等少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出来半捧馊掉的米饭，那是他用刚刚的三枚铜板换的。

现在这情况，铜钱贬值严重，明明药材要比铜钱有价值的多，但这户人家偏偏还只收铜钱、铁具，除此之外一概不收。

不然手里这半捧馊米饭，怎么说也得带上一点菜叶，那样吃进嘴里也有味儿。

陈星牧小心翼翼的用碎布把这点粮食包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检查过指甲、指缝里没有漏网之米后，才安心离开。

少年要去的地方很偏，只能循着曲折蜿蜒的小路过去，路旁堆积着森森白骨，令人胆寒。

他对这些视若无睹，直到面前出现一座破败的土地庙，停下脚步。

陈星牧原本隐隐刺痛的心口，转而微微发热，没有了不适。

他掀开衣服，望向心口，黑色的线条蜿蜒曲折，勾勒出龙的形态，龙鳞若隐若现，似在微微闪烁着暗光。

那龙首昂然，龙目紧闭，似乎随时都要醒来。

陈星牧定了定神，感受着黑龙纹逐渐把心口的痛感逐渐消磨。

低下头，没有再想其它，只进了这一年都没有几个人来的土地庙。

破败的土地庙里面，他扭着脑袋，目光娴熟的落在最角落，任何光线都照不过去的方位。

那里坐着一道身影。

他身材纤瘦，破旧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污渍，一双眼睛微闭着，眉毛杂乱，头发上沾着各种各样的枯枝烂叶，双手扶膝静静的坐在那里。

“齐叔叔。”

少年轻声唤了一声，角落的身影动了，用尽全身气力站起来后，喘着粗气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应了一声。

陈星牧满脸心疼的想要上前搀扶，下一秒却又把刚刚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齐叔最不喜欢有人扶着他，上次还因为这事发火来着。

想到这，陈星牧只能装作没有看到齐叔那蹒跚的步子，自顾自的解开包裹着馊饭的碎布。

见到馊饭，齐叔一脸开心，把鼻子凑上前使劲一闻，“真香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