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温回想自己带头嫌弃敖钦,逢人没说过敖钦一句好,忽然觉得不够仗义了。奥朵西却不以为然:“他们也未必喜欢顺,恐怕是为巴结上虎利王而庆祝吧。”
抵达鸦弥王宫,众人才惊觉敖钦的胆大之处。虽然宗教禁令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但至今也没人敢在公众场合搞天女教仪式,鸦弥王宫前却明晃晃挂着天女的画像。祭司们,一种消失太久的职业,如前朝幻影般弹奏乐器,用悠扬的嗓音呼着原始的神歌,人们恍惚步入这片载歌载舞的乐土,仿佛回到二十年前的佛多霍大陆。
“锦王懒得搭理他。毕竟大部分地区已经不再供奉天女了,对于掀不起大风大浪的极端分子,锦王也没打算赶尽杀绝,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者古禄解释道。
“在坚守信仰这方面,敖钦的确是个硬骨头。”奥朵西说。
“得亏锦国是个文明的国家,锦王是个适可而止的人,否则敖钦活不到现在。”者古禄说完,又补充道:“其实,只要宗教不占思想主流,锦王也没必要花费成本让天女教灭绝。何况锦国多少还忌惮着行代津的神主教,万一日后那边儿传教势头太强盛,本土宗教保留着萌芽,也不至于陷入被动。”
“天女已死,天女教如今竟变成任人塑造的空壳了。”奥朵西叹息。
她们私下的谈话,被一个路过的姑娘无意间听去了。那姑娘毫不留情面,很大声地斥责道:“什么都不懂的家伙们,别再自作聪明地妄论天女了!”
奥朵西和者古禄顿时不言语。等姑娘阔步走远以后,奥朵西嘀咕道:“她说话怎么有鹰青口音。”这时,一位鸦弥的官员上前,向她们二人道歉:“萨库萨哈心直口快,还望两位贵客不要和她计较。”
“大概是八年前从鹰青跑过来的宗教难民吧。”者古禄说。
“难怪她生气。”奥朵西说。
二人都是性格随和的,转眼聊到其他话题,就把萨库萨哈的冒犯抛在脑后了。
将近午后时分,接亲队终于送来了新郎和新娘。奥朵西虽然平日对这二人无好感,此刻受到喜庆气氛的感染,竟也在人群中踮着脚尖儿凑起热闹。她看了半天,只看到新郎的两个姐姐把红布盖头的新娘扶下马车,并未看到新郎身影,兴许是太矮,被前排挡住了。
忽然,人群呼呼啦啦地往某个方向挪腾,奥朵西便也随波逐流地涌过去,者古禄在身后紧紧拉着她的衣角,生怕走散了。
终于,步伐在祠堂前的大院停顿下来,她们立于水泄不通的人墙之后,探头探脑地从缝隙间隐约看见神桌,但这隙间一景也很快被攒动的人头挡住了。
正在这时,低沉而洪亮的女声骤然袭来,将躁动一点点压了下去。歌喉庄严浑厚,如火山湖口流下的瀑布,在积淀亘古历史之时,冲刷着人们的心灵:
良辰吉日酒席开,
新妇娶入家中来,
家猪宰了祭天地,
以肉以酒献神台!
祈愿夫妻共幸福,
年过六旬无病痛,
七旬悠然健如牛,
八旬子孙满堂香。
九旬白发开心颜,
纵使牙黄意气强,
头脑清明智慧存,
寿至百岁与福长。
……
祝愿夫妻同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