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秋日,秋风扫过落在地上有些时日的枯叶。夕阳悬在大地上,萧瑟的风吹在几个正好相遇的农民脸上。他们不约而同地走到一起。一个农民发问:“怎么突然要交粮?”
“不清楚,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吧?”
“今年本来就够紧了,还提前交,啧……”夕阳就在他们面前的远方,他们都拿手挡了挡光。
“好像是要打仗了。”
“打仗?你哪里听来的?”
“前些日去铁匠铺,玛尔说他很忙,没给我修锄头,然后我就看见铺里面排着许多铁片。”
“真假?要是真的,我们可不就遭殃啦!”
“欸!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想,先想想交粮这事怎么办吧!”
“呸,烦死人的玩意。”说完,农民们挠着头发各自回各家。羊群沐浴着曙暮光,也终于走了回来。
城堡里,微弱的烛火照在书桌上,火光的影子昏昏地在墙上摇动。庄园领主尼柯正焦头烂额地看着他的主子奥乔兰男爵寄给他的信。信的内容要求他整兵,尽快参与到与另外一位男爵的战争当中。按尼柯收集到的情报,奥乔兰的一部分领土已经失陷,双方实力差距较大。他极其不想参与,但他终究是奥乔兰的封臣,不得不出兵。
一日清晨,尼柯携着四名侍从出发了。路过放牧用的草地时,他刚好瞥见了正在休息的姒和安格诺。很快他就移回目光,继续骑马前进。
“欸,诺,那是不是要去打架啊?”
“估计是吧,铠甲都穿上了。”
“好帅啊,你说英雄的铠甲是不是会更帅。”
“英雄就不需要铠甲了吧。”
“欸,是嘛。”
当尼柯与奥乔兰会合时,大部队已经有相当大的损失,一支小队甚至与大部队脱节。尼柯见到奥乔兰时,他坐在石头上拿手帕擦汗,哪怕看到了他,不悦的神色也没有改变。
“再准备准备,待会儿得去解围,西边一支,南边一支。”奥乔兰说。
“有两支被困住了吗?”
“啊,我们赶快移动过去,对方会猝不及防的。
“那这边呢?不派人把守吗?”
“没那个必要,现在得集结优势兵力……差不多了,走吧。“
尼柯皱着眉上了马。他身旁是一条河,离开之前他侧下身子摸了摸芦苇,白色的柔毛顺他指尖滑过。
不久,尼柯就听到了不远处兵械的碰撞声。
“整理!“他开始共鸣,手臂和脑袋的青筋暴起,手拉住缰绳使马儿前肢和头颈高高扬起,而骑马的另一位侍从在此刻也做出和他一样的动作,其他三位跟着大喊一声,随着尼柯一声令下,五人一齐冲向前去。队伍很快冲到敌人面前,尼柯和另一位骑兵持刀挥砍,另外三名步兵手持长枪戳向前排,同时不断前进防止敌人包围和偷袭二人。
奥乔兰在外围打击敌人,绕着圈子不断奔驰。敌军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阵型,但人数的劣势使得尼柯难以深入解围。几十人在一片草地上打得混乱不堪,尼柯顿时没了方向。这时暗中戳出来的一枪让马受惊,尼柯赶在被甩下来之前跳下马从而躲过一枪,并找准位置落到敌军身上,一剑插入敌人胸膛。情况不利,他于是共鸣侍从,接着便有一位骑兵骑马越过敌人来到尼柯身边。尼柯背对着马身,紧盯周围的敌人,刻不容缓,尼柯做出决策,让骑兵杀出去与另外三名侍从及奥乔兰的其他部队会合,尼柯则负责掩护,三名侍从接收到共鸣信息后便向尼柯的方向攻去。尼柯迅速垫步至敌人面前,将阻拦咋骑兵面前的敌人悉数牵制。长枪刺上来,他便用剑脊把长枪弹开,接着拔出腰间的一把短剑刺向枪兵的咽喉,这时他的后背暴露在敌人视野之中,便有人持剑偷袭,然而尼柯迅速转身,用人体挡下攻击,接着长剑用力突刺,贯穿两个人的肉体。拔出剑,尼柯用力一挥,鲜血飞溅到地上变成一条直线。
然而此战究竟还是败了。
由于战斗时间过长,加上部分驻地无人把守,敌人的增援很快就到达。层层包围之下,奥乔兰率领残部落荒而逃,而尼柯战死。胜者跨过一具具身体,一副副七零八落的甲胄,他们铁靴沾染细草尖头的血液,回头看那草地上原本大片大片的红,已被阳光照得褪为黑褐色。
……
……
一位士兵驾着一匹颠簸的马,他的马术并不好,马也受惊了,腹部还出着血,跑不了多远。但他只能驾马奔跑,回到那个庄园。尼柯的所有侍从,现在仅存他一人。
太阳要落下了,他得赶在日落前回去。他要告诉农民敌人有多凶残,让他们赶快跑,让他们不用任人宰割。他都不明白自己干嘛做这些,他原是从不怜悯农民的。
可他已经恐慌的不行了,马一上一下的抖动,而他的目光接近无神。他这时善心大发了一般,认为反正都会死,也不要让更多人死。即使现状就注定了无意义,逃跑也好救人也罢都没意义,即使自己也被这无意义给彻底打败了,他也还是这么做了。
庄园就在眼前不远处,他那流着血的嘴角咧开笑了笑,下一刻一柄长矛贯穿他的身体,他从马上摔下,马开始胡乱逃窜,嘶嘶鸣叫声回荡在原野。
一位男爵走到尸体旁,抽出长矛后说道:“到那庄园里去收集些物资,驻军休息。”
“是。”
男爵捋了捋胡茬,又说:“可以让侍从们放肆些,后面的仗有的苦吃。”
“是。”
军队跟着男爵浩浩荡荡进入庄园。
农民们不约而同地从房屋当中出来,聚集在路的两旁以忐忑不安但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军队,小孩躲在大人身后,探出头张望。管家这时走上前来,弯着腰向男爵行礼。
“你们的领主尼柯已经死了-——”
“死啦?”“怎么死了?”农民们听后骚动着,小声的议论重叠出纷扰的声响。男爵抬手,农民们不再言语。
“总而言之,以后这里换主人,我们还要在这里暂做休息——“男爵看向管家,接着说:”等下把食物全都送到城堡里去,越多越好。“
管家面露难色,边擦汗边说:“额,大人,今年的情况不大好,而且也还没到收获季,你看具体要多少?“
“哼,有多少拿多少,我还不懂你们,你们有麦也有肉,有的还存着酒,全都藏起来了而已,你们的卑鄙我一概清楚。最好动作快些,不要让我来催!“
“是,是!“管家深深低下头。
“解散,各自休息去!“男爵说完就往城堡走去。
“诺,那是怎么了,领主死了?怎么回事?“
“不清楚,大概是打仗打死了,总之很不妙,我们走吧,快点回家。“
安格诺牵起姒的手,离开人群。
“这之后会怎么样啊?“
“不知道,但——“安格诺瞥了一眼路上四处游荡的骑士和步兵。
“很不妙。“
安格诺把姒送回家后就回自己家了。芬多蹲在地上挠着头,姒来到他旁边,拉住他的手,眨了眨她蔚蓝色的眼。
“怎么了,老爹。“
“没什么,嗯,没啥,待会儿吃饭吧。‘
“好,我来帮忙!”
芬多笑了笑,站起来摸了摸姒的头。“去吧。”
姒小跑着去拿食材。芬多望着她离开,突然,传来开门声,芬多转头就看到一个卸了甲的士兵。他伸出手,指尖一前一后动着。
“额,大人,你这——”
“拿出来,吃的。”士兵直接打断了芬多的话,芬多面露窘色。
“快点!”
芬多还是没有动作,仅仅是看着士兵,士兵啧了一声,手往腰间佩剑伸去。
“老爹,怎么了?”姒的头从门框处探出来,看了看屋内情况。
“呦,小孩,你家的肉和面包放在哪里?”士兵转换目标,开始往姒的所在处走过去。姒一步步往后退,头也缩进门框里。
“停下!”芬多叫住士兵,沉着脸说:“我拿给您,别去孩子那边。”
“嗯,行,赶快去。”士兵说罢就坐到床上,张望房间。
“住的有够寒酸。”士兵的这句话传进芬多耳中。
过了一会儿,芬多拿着篮子回来,篮子里是肉干和黑面包。士兵看了看又嗅了嗅,然后眯眼抬起头。
“量这么少?还有这什么味?你这要给狗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