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令现实重写的力量也无法起死回生,就连虚假的幻影都无法维持。
“不对!”爱米娅哭喊着,向虚影破碎的方向拼尽全力地伸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
不该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连妈妈都要夺走!明明她们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
“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美好,爱米娅。”有人从身后轻轻撑住了她的背脊,传来的触感是那么纤弱、易碎。
萧晚扬起破碎的瞳孔,声音沙哑,“所以,我们才不得不长大。为了夺回这个世界从我们这夺走的一切。”
“总之!”索菲娅一把抓住爱米娅的胳膊,蛮横地将她从黑色的河流中拉出,“先给我站起来!”
与此同时,萧晚看向夜笙,冷冷道:
“你还在磨蹭什么?等我们都无了吗?”
青年无奈又虚弱的声音遥遥传来,“拜托,我现在可是全身骨折好吗,而且两位大爷也没那么好说服的……”
“不过,也差不多了。”
话毕,夜笙便已翻身而起,破碎的骨骼回到原位,撕裂的肌肉重新连结,破碎的面孔扬起狰狞的笑,“院长先生,你爹来啦!”
“装b,我让你飞起来!”
青年扔下了满是裂痕的杖中剑,抬手,两柄锋刃自掌中显现,握紧!
银芒顺着手术刀的刀刃向前无止境的暴涨,虚幻的质感覆盖了餐刀的表面,光是直视便能感到灵魂撕裂的痛楚。
夜笙狞笑,右脚抬起重重踏下!
蛛网般的裂痕自足下密密麻麻地铺展开来,花费大量时间与源素从整个大厅抽取的猩红之力此刻化作诡异的图纹缠绕在夜笙的身上,给予其莫大的增幅。
于是,大地震鸣,转瞬化作鬼魅的青年在索斯特的背后显现,右手翻转,银芒之剑骤然劈下!
索斯特冷哼一声,其中一个赋形人格当即脱离演奏看向夜笙,后者顿时心有所感般仰头,下一刻一道无形的利刃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在巨响声中深深楔入屋顶。
索斯特正欲乘胜追击,胸口却骤然泛起一阵剧烈的痛楚,令他几乎难以继续演奏!
“什么东西!”他怒吼着迅速检查了一遍自身,然后就愕然地看见了那柄正插在赋形人格胸口的明晃晃的餐刀。
——就在夜笙凭直觉躲开攻击的瞬间,他朝着身下全力投出了餐刀,而那可以直接伤害灵魂的利刃在碎石与断椅间经历了数次弹射后,以精准无比的角度、携着莫大的动能狠狠刺入了赋形人格的胸膛,甚至将他直接击飞,死死钉入墙中。
四分之一的灵魂瞬间泯灭的痛楚令索斯特咆哮出声,眼珠瞬间烧红,直接放弃了《黑色星期五》的强效演奏,仅让赋形人格维持不令其失效的程度,自己则重新转向刚刚落地的青年,面容扭曲地张口,哼唱。
哀怨的歌声响起,连绵不绝地游荡着、交织着,紧接着,有点点滴滴的透明水珠凝结,它们有的积累成泉流缠绕住夜笙的四肢,令无法防御的严寒侵入体内,减缓行动;有的则缔造出更加庞大的虚影。
那是铁的声音。沉默的铁甲骑兵高举手中的刀枪,蓄势待发。
再然后,短短刹那间,寂静降临。
——忽而,银瓶炸裂,刀枪鸣响!
横跨「虚构」与「交互」两大流派,整合「创造」与「召唤」两系的专家级乐章——《琵琶行》,在此展开!
骑兵怒吼,提枪向前突刺,青年纤瘦的身影瞬间被数十柄长枪贯穿,却于下一刻忽然不见。
索斯特一惊,只觉胸口一亮,刺眼的银芒透体而出,潜伏阴影之中的刺客不知何时已经自他身后露出嘲讽的笑容。
哈哈,空大了吧小子!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黑手!
那只是夜笙以阴影凝形的诱饵罢了!
在银芒之剑刺入,银芒一同从索斯特的本体与赋形人格胸口绽放的同时,夜笙大喊,“萧晚!”
于是,萧晚抬手,厚重的笔记本于五指间显形,仿佛永远无法读尽的书页哗啦啦地翻动。
她轻轻地吟唱着:
“「时间啊,请为我驻足」”
“「只因世间万物都如此瑰丽」”
来自「时间之书」的至高法则于此降临,令一切的一切都为之冻结,即使是能够肆意覆写现实的索斯特也无逃脱的可能。
经由「显形」与「吟唱」两个步骤完全「启动」的「时间之书」所形成的时停与平常状态的无限趋近于停滞的伪时停不同,若说后者尚可能被人以精神力破解的话,那么前者——
除了本就执掌时间的至高神明之外,任何存在皆会深陷于永恒的停滞中。
但仿佛等价交换的规则那般,作为这份力量的代价,萧晚自身的时间流速也会被成千上万倍放慢,仅有意识本身不受影响。
这种深陷泥沼般的滞涩感绝非地狱二字足以形容。
然后,笼罩全域的时停领域收缩,仅将索斯特一人彻底包裹在内,而由于领域中就连光也会停滞,因而呈现在众人眼中的景象便是一愣神索斯特的位置上就出现了一个漆黑的球形。
索菲娅愣了下,又愣了下,“发生甚么事了?就……困住了?”
夜笙无奈地看了两秒一半陷入领域的右臂,抬手召出手术刀直接将手臂从手肘处斩断,平滑的切口处很快翻涌起骨肉,迅速增殖生长,转眼再构。
他三两下跃到萧晚身边,又瞥了眼索菲娅,“差不多,但这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索斯特确实出不来,但我们也无法从……屏障外侧攻击到他,一旦萧晚解除技能,情况仍然没有变化。”
“不过说到底,我也不觉得如今的局面是我们玩家能解决的了。”
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像与狂信徒战斗那样使出所有的攻击型能力,就算那样能够在一瞬间给索斯特造成重伤。
然而,没用,只要他还有覆写现实的能力,无论他们付出何种努力造成多大伤害,对索斯特来说都不过是一个念头就可以取消的事情。
索菲娅神色凝重,“那怎么办?如果我残留的院长记忆没出错的话,只要院长不死,院长的权限就会一直在他手上,被设置为不可破坏的大门就无法打开……”
“所以,既然我们玩家无法解决这样的对手。”夜笙扭头,看向跪在地上低着头默默流泪的爱米娅,轻声道,“那我们就只能靠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