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途中,陆云一直在问沐先生关于修行界的事,显然已经起了修行的心思。沐先生深知修行界的残酷,不想让他掺和进来,便扯东扯西,有意岔开话题,就是不往修行上靠。
由于陆婵儿母子时常需要休息,三人走了七八天天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不过,有沐先生陪着逗乐子,母子二人心情放松不少。路上一些鸡鸣狗盗之辈也是三两下就打发了,省了母子许多麻烦。
越往北,飞雪越大,有时漫天的雪花将视线都遮挡了。眼看太阳要落山了,于是三人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明天一早再赶路。
客栈不大,有些老旧,但好在环境很整洁,仅有的几间客房,被沐先生要去了两间。沐先生吩咐跑堂的炒几样小菜,等三人回房休整后,便到前堂用饭。
外面的雪依旧下得很大,路上积雪已有一尺厚,这种天气几乎没有人愿意出门。
客栈里寥寥几人正在用饭,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风风火火进了客栈,一边哈气,一边跺脚。这老头须发已经花白,脸上沟壑纵横,鼻子已被冻得通红。他身材干瘦,邋遢的粗布长衫上沾满了积雪,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嘎子窝夹的一面幢幡上,写着“天地命数,神机决断”。
老头进了客栈,径直走到柜台前把酒葫芦递给掌柜,道:“掌柜的,行行好,给打壶好酒。”
掌柜的接过酒葫芦,等着老头给钱,却见老头东瞧瞧西看看,就是手上没动作。
“老人家!”掌柜的叫了一声,见老头没反应,又叫了一声:“老人家!”这次声音稍微大了些。
“啊!”老头一愣,“什么事?”
掌柜伸出手,道:“酒钱!您酒钱还没给呢?”
“还要钱啊?”老头咂咂嘴,“我没钱!这样,我给你测个字,抵这酒钱怎么样?”
掌柜的也是无语:“老人家,您可别开玩笑,我这是小本买卖,拿它养家糊口的。都像您这样,我这店都得关咯。”
老头拍拍身上的积雪,笑着对掌柜的说:“掌柜的,你看外面这么大风雪,我这衣服又单薄,没这口酒,我命都得没咯!”
掌柜也是好心,没将老头轰出去。把酒葫芦递回给老头说道:“老人家,这酒葫芦还给您,酒是不能打了,我给您上碗热粥暖暖身子,等风雪小点了您再走,如何?”说着招呼跑堂的给老头找个偏一点的饭桌,免得打扰到其他客人。
老头跟在跑堂身后,忽然转身对掌柜的说:“掌柜的,我看你双眼无神,脚步虚浮,今日可是要遭小人咯!”说完嘿嘿的傻笑。
掌柜见老头这么不识好歹,以为他精神不正常,摇摇头没搭话。
热粥上来后,老头捧起粥碗就喝。边喝边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还不时用满是污垢的手指刮着碗沿,引得其他人都往他这瞧。
沐先生也被老头喝粥的模样逗乐了。
陆云见沐先生发笑,问道:“先生,您笑什么?”
“这老头有意思,自诩能断天地命数,却连一碗粥钱都拿不出。”
陆婵儿看看老头对沐先生说:“要不让他坐到我们这桌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他年纪又大了……”
许是看到老头,想起自己的爹娘,陆婵儿神情不免有些伤感。
沐先生想了想,招呼跑堂的过来。“给那位老人家加盘牛肉,再烫壶好酒,钱我出。”
跑堂看看沐先生,看看老头,点了点头转身去安排了。
不一会,菜和酒就被端上了老头的饭桌。他正疑惑谁这么好心,便瞧见沐先生在对他举杯。他也不客气,拿起酒壶象征性举了一下,猛灌两口,咂了咂嘴,然后把剩余的酒倒进酒葫芦。用那漆黑的手指抓起牛肉就往嘴里塞,看的人头皮发麻。
沐先生笑了笑也不在意。
陆云嘟囔道:“这老头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