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们悲痛大哭,既为榆林县的失守而感到心痛,同时也为自己的前途而感到堪忧。
洪水奔涌不止,一大片水浪袭来,直接吞没了城外的土地小庙。
幸好张凡为土地公重塑了法身,令其神念稳固了不少,即使如今没了庙宇,只要法身健在,日后还是有机会重头再来的。
他们走的及时,还算幸运,可有人就不那么幸运了。
荒野之地洪水漫灌,受了重伤的那群匪盗,好死赖活,总算是抱住了一棵大树。
“往上,你再往上一点!”
“你奶奶的,踩住我了!”
一行八九人,死死地抱着一棵碗口粗的大树,避免被洪流冲走。
可大树的承受力,毕竟是有限的。
“斯斯~”
在洪水的冲刷下,大树受力不支,树身倾斜,树根被拔地而起,传来了一阵撕裂声。
“不好!”
随着“咚”地一声传来,连人带树,一群匪盗全都坠入了洪水中。
一道翻涌的波浪打过,大树浮了上来。
“下去,你给我下去!”
“这棵树承受不了我们这么多人!”
“大哥,不要!”
随波逐流的几人在互相拉扯,想要将对方给推下去,以此减轻重量。
就在几人争吵不休之际,又一大片浮木飘了过来。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这是天意,天意!”
几人高声嚷嚷着,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在水中扑腾着向着那片浮木游了过去。
眼看着几人即将脱险,可就在这时,水下忽有一道巨大的身影冒出头来,那身影只是轻轻地甩了甩尾,便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浪涛。
其来势凶猛,势不可挡,直接将这群匪盗给尽数卷入了洪水之中。
待水面破开,显化本相的鲢鱼将军,如似一艘巨大的战船立于浪头之上,而后向着身后的千军万马发号施令。
“小的们,今晚给我仔细地找!”
“是!”
随着一片声响传来,远望而去,鲢鱼将军身后跟随着数之不尽的虾兵蟹将,目之所及,令人叹为观止。
……
南郡都城外。
木雕小人摊开双手,将张凡一行人给放在了地上。
自落地的那一刻起,张凡一行人,迎风见涨,只待数息功夫,便恢复到了正常模样。
“有劳土地公捎带我等了!”张凡微微拱手,向着地上的木雕小人表示感谢。
见张凡谢礼,土地公连连摆手,表示不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说话间,土地公眺望榆林县所在方向,无奈叹道:“榆林县已没入了洪水之中,想必老朽的庙宇,也找不到去处了。唉,罢了,老朽就先行自找去处,去往老友那里暂住些时日了!”
说着,土地公向着张凡拱手拜别道:“上仙,此地已经是南郡地界,老朽一介法身留此,多有不便,就先行去了!”
“土地公,你且随意!”张凡点头以示。
在张凡的注视下,地上的木雕小人,化作了一团土黄色的光,悄然没入了地下。
望着施以遁地之法远走的土地公,张凡心中似乎有所明悟。
接着心念一动,整个人旋即化作了一团白光,同样没入了地下。
在牛二牛霸天几人错愕的眼神中,半晌,张凡方才堪堪从地下回到地面。
“此法与土地公的遁地之法略有不同,可本质上殊途同归,应算作是一种另类的遁地之法。待以后有机会,在向土地公讨教一二。”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灯火阑珊的都城,张凡轻轻一叹。
只是这边还没走两步,便心有所感,道:“果然是天意难违啊……”
“师傅,你在说什么?”坐在张凡肩头的小青狐眨着眼睛,有些不解。
而张凡,只是轻轻一笑道:“没事,咱们还是先进城吧!”
听闻要进城,牛霸天几人直接撅着屁股,走在了几人的前面。
……
郡府中。
秉着灯火,正与老者商议要事的八皇子,忽而听到了下属的急报。
“报,榆林县刚刚已经失守,现大水已经淹没了县城!”
“什么!”八皇子直接上前喝问。
见殿下一脸的怒色,禀报消息的差役顿时声色颤抖地回道:“回殿下的话,方才得到榆林县河道的飞鸽传书,榆林县已经没了!”
再一次确认这个消息后,八皇子不由地沉吸了一口气,其眼中掠过了一丝狠厉之色。
“榆林县方大人,现在何处?”
“回殿下,方大人现在就住在郡府!”
“哼,现在速去将其拿下,明日问斩!”
“明日……”
听闻此言,差役先是一怔,但再看到八皇子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后,当即点头应道:“是!”
待差役走远,老者沉默少许后,终是走上了前来。
“应元,榆林县知县,为官二十年虽无大的建树,但也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如今河道失守,乃是天灾,如此斩了他,怕是有些不妥吧……”
老者看着自己这位最得意的学生,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见老师出言相劝,八皇子也是颇感为难,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再去更改。
“老师,方知县正德三年考中进士,自上任榆林县知县以来,的确勤勤恳恳,从未犯过大错,甚至从不结党营私,可也正是如此,学生方才要斩了他!”
“身为一县父母官,没有过错,便是最大的过错!”
“没有错,只能说明他因循守旧,循规蹈矩,没有自己的主张建议。”
“若是本王将来当得皇上,这等人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为官的。”
“再者,现在整个青州官道铁板一块,都是吴王的人。我等几人来此已有数日,但凡行事,便会处处碰壁,就连加修河道这等紧急之事,也屡遭推诿。”
“而方知县,既不属于吴王一系的人,也无意于为本王效力。此人信守中庸之道,想要明哲保身,若是换作平时,本王自不会与他计较。可眼下形势危急,朝廷的赈灾银两迟迟未到青州,而各地又皆有洪患之危,若是此时还不能镇住青州官场的这些人,一旦渭河失险,必将祸及万家百姓,而本王也再与皇位无缘……”
话至此处,八皇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鬓已然斑白的老师,眼神愈发冰冷道:“既是天意如此,那就借其项上人头一用!如此,也算是方知县为朝廷尽上了最后一份力!”
看着八皇子眼中流露出的杀意,老者顿时不寒而栗。
素有伴君如伴虎的说法。
过去,老者身为太傅,只负责教导皇子成人,不参与朝政之事,对于这类说法感觉还没有那么明显。
眼下,看着杀机毕露的八皇子,老者不免在心中一叹。
“虎豹虽未成纹,可已有食牛之气也……”
就在二人商讨之际,门外再次传来了差役的急报声。
“报!”
“何事?”八皇子回头望去。
“殿下,外面有一老道前来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