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一个翻身背着我坐起来,我像是看到《大浴女》那副画。“我何尝不是另一个霍莉?霍莉起码有过人的美貌,而我连美貌都没有。相同的是,我们都在为梦想漂泊,在这繁华的大都市,我们像一只流浪猫:无家可归,无足轻重。只不过霍莉将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而我相对实际一点,我从没想过指望男人。”
其实,我都听惯了。她可以任我随便做什么,但就是没指望过我。男人,就是她最无所谓的存在。我擦干手,摸着她嫩滑地肩头,像刚刚吃过的白馍。
我也知道,扎心到麻木的时候,眼泪都干了。我想起一起排队的场景,等一口白馍的感觉真难忘。真想说点什么,又憋了回去。
当完保洁员走的时候,她又在睡。一样望去,海边下起了雨,鱼台路的巷口看到一个扔垃圾的老头,像是看到几十年后地自己,油然而生的寂寥令我发晕。闪现而过的还有电影里的保罗,游荡,也是一种自由。此刻,我又感觉无所谓到了极点,想那么多干嘛。回头看看那个小洋楼看似漂亮的窗台,再也不想回到那间老得不能再老、乱到不能再乱的小屋。可又有什么好去处?我也有自己的小屋,那是爷爷的遗产。虽然已经越来越不值钱了,但总归是个窝。
我不知道是不是爱她?与她相处十年,没成年时候的十几年算上,也快三十年,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工具,在她觉得有所谓的时候来,又在她觉得无所谓的时候走。如果不爱,又凭什么对这样一个无所谓的人还耗费如此多闲暇?我真有时间。
时间,我们都用了三十多年。好在早就学会在热闹的城市中孤独地过活。无所谓,是自由也是枷锁。下半辈子,但愿不止三十年吧。
我说过,“人,可以无所谓的生,还是要有所谓的活吧!”她会无所谓的反问:“有区别吗?反正从孤儿院出来后,我就觉得很无所谓,很自由。你不是吗?”
确实,没有父母就没有了老天,问不问的,管不管的,都是自己的事情。
我又折了回去,叫醒她。“安蒂。”我咽了咽唾沫,“咱俩结个婚吧。”
她湿着眼,睁得很大。“好啊,没什么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