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侠也算半个医者啊!甚好,甚好!”连季摸了摸胡子,应和着,却心中纳闷,卖草药的孩子怎可做得这掌门,不禁面容上露出了些难色。
“连伯伯?您可有何心事?您的脸色不大好…”云钦盯着连季敦厚的国字脸问道。
连季像个开不了口的瓮子,尴尬地愣在了那里。
“您是担心掌门令?”云钦说着就从衣襟中拿出用锦布包好的虎首玉杖,放到了茶几上,轻轻推至了连季一侧。
“少侠,与掌门令确是有些关系。我心中之事正想要与你详说…”连季看了看这锦袋,却欲说还休地又顿住了。
到底该不该将此事说明?
若是不将此事挑明,收回了掌门令,将云钦送回紫炁之滨,那就负了掌门临终之托。
如此陷入矛盾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着这位朴素机敏又直率的少年,丝毫不像是阴谋诡诈之徒,虽声称自己是野莽中的药商,倘若是谦逊之词呢,思虑再三,他决定如实相告。
“云钦,我派掌门连仲你也见过了,不久前,他确有所托,定要持他掌门令者,方能继任这掌门之位啊!他既然将掌门令交给了你,他就是希望由你来当这个掌门。我知道,这或许对你来说,太过突然,又实在是为难之事……”
“这可使不得!连伯伯,我只会采采草药,钓鱼摸虾,掏掏鸟蛋,哪能当这一宗之主!您可千万另寻他人,咳,我看连伯伯您就很适合当这个掌门!我来这就是为了将玉杖物归原主,我父亲还等着我回家呢……”
云钦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看着连季脸上仅有的一点礼貌性的微笑也在此刻渐渐消了下去。
此时的连季身体微侧,浑浊的目光看着云钦,身体好似被无名的一股绳索牵扯住了。
既已请这少侠做掌门,便该尽力留住他才是。如今虎啸宗这形势,破天鹤随时可能再来侵扰,宗门不可没了掌门。
方才的矛盾终是在连季心中一下子化开了,他忽地站起身来,朝着云钦毕恭毕敬作了个揖,随即恳切地劝说道:
“还请云钦少侠莫要推辞,我定当全心全力帮衬少侠处理宗门中大小事务,请您先受连某一拜!!”
云钦见状,急着起身阻止这连伯伯的礼数。此时,耳中却冒出父亲出门前告知的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此刻,这句话却在耳中开始了阵阵回环——
如珠在盘,盘定珠慧,定会相合,合而后明!
如珠在盘,盘定珠慧,定会相合,合而后明!
……
云钦听得脑海中这声音一遍又一遍,如经如咒,刹那间却悟了其中真意。
父亲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定下心来在这里待着么!!
这坑娃的!说得好像我和虎啸宗真能“合而后明”一样,他怎么能这么放心叫我出来呢?我万一掌门当砸了,保不齐要被这虎啸宗的弟子扫地出门!
他扶起了身前的连伯伯,心想既然也不是全然没个帮衬,父亲又给他撂这儿了,到时候就看自己随机应变了。现在先应下了连伯伯的恳求,最关键的是——虎啸宗掌门连仲老前辈在幽原中因我而死,这份恩情如此也算好好报答了他老人家!
云钦啊云钦,他此刻默默自问道,你就当了这掌门又何妨?!天下间有何事在公孙云钦这里是一个“难”字挡得住的?还未曾有吧!既如此,云钦坦然应道:
“好,我答应就是。连伯伯您快请起吧!!”
连季听得云钦应下掌门之事,惊讶地望着这少年,心中那块如山的大石,半块落了地。他欣喜之余,想到兄长随了心愿,竟又差点老泪纵横。
正是感怀之时,禅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