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绍兴元年开始,大批的江南细作开始混入金国境内,有关于金国的情报被源源不断地送到临安。
赵楷甚至知道了绍兴二年的时候跋扈的完颜宗翰是如何逼迫金国皇帝放弃传位于自己的儿子完颜宗磐,而是将十三岁的金太祖的嫡孙公布为储君,赵楷很惊讶于完颜宗翰的这种举动,金国皇帝去世后,他是可以学习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小皇帝总会长大的,这是埋下了后患不说,万一中间小皇帝被他人挟持呢?他完颜宗翰同样危险。
他为什么不逼迫金国皇帝传位给他?以他现在的权势,他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如果得不到皇位,那就撕裂金国,与其他家族开战就好了,他自己做了皇帝,才是最安心的,以后传位于儿子,儿子传位给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这条路才是最安全的吗?
直到绍兴五年那次北上,赵楷才知道答案,原来完颜宗翰根本就没有儿子了,他原有三个儿子,两个儿子死在与辽国之战中,最后一个死在太湖。
皇位对他已经没有传承意义。
看来他多多少少改变了初衷,要安心做个权臣了,不再想万世,只追求一世。
绍兴五年,二月金国皇帝驾崩,完颜宗翰立即到达会宁府,拥戴小皇帝登基,他果然学习曹操故事,成为权倾金国的丞相。
可惜他的春秋大梦只做了七个月,九月,一直被完颜宗翰打压的原金国东路军将领完颜宗弼和完颜昌趁夜偷袭金国京师,前金国皇帝长子完颜宗磐和小皇帝的养父完颜宗干,作为内应打开了城门,在金国四大家族的串联密谋下,国相完颜宗翰被擒,完颜昌作为四大家族的代表,成为新的权臣。
绍兴六年,完颜宗翰在幽闭中死去。
绍兴七年,始终不能在金国找到儿子成章下落的赵楷准备举兵攻打金国,他要他的兵漫山遍野扑遍金国的每一寸地方,他不相信他们也找不到成章。
朝廷在建康江北面的小龟山召集四大将商议出兵北伐之事,四大将里,韩世忠力主尽快出兵,张俊附议,刘光世不反对,但是岳飞反对。
赵楷决定亲自与岳飞谈一次。
他已经是他最为倚重的大将了。
收到圣旨后,太尉,武胜军定国军两镇节度使,荆湖北路京西南路两路宣抚使,赫赫重臣岳飞从长江南岸的鄂州星夜兼程赶到临安。他们君臣见面之后,先是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马球。为了训练骑兵,赵楷严令义社暂时先将大部分海外贸易放下,集中人手开拓与吐蕃国的货物来往,在费尽千辛万苦,从吐蕃国陆续采购到大批军马后,江南各地各军已经开始大力推广这种激烈的马上游戏。
跟其他军将不一样,每次跟岳飞打马球,赵楷总是输,但每一次下来球场,他的心情会更好。
他们坐下来谈事。
“听说你反对北伐?”
“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臣怎么会反对呢。”
“那为何在议事会上反对呢?”
“北伐之事,关系重大,臣以为,时机未到之时,草率不得,绝不可轻举妄动。”
“此话何解?”
岳飞娓娓道来,“要破金贼,臣早有一计,首先以十万大军出奇兵,北上黄河,如利刃隐匿于河之南岸,其他各部则过淮河,从正面,不计代价,全力强攻,势成决战,则金军必倾全国之力,南下救援,待其过黄河后,埋伏的十万大军以逸待劳,从背后全力截杀,如此,必可大破金军,后面只需直捣黄龙即可。”
“此计甚好。”
“此计虽好,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淮东淮西必须担得起首责,全力进攻。臣不担心淮东的韩世忠,但臣担心淮西的刘光世。他脚底抹油,耍滑,不是一次两次了。要北伐,江南各军就必须军纪严明,号令统一。一旦临战之时,有将领意志不坚,出工不出力不说,最怕突然溃逃,那时参战各部必大受影响,北伐必败。”
“你的意思是只要刘光世还在淮西,就不能北伐?”
“对。”
三月十四日,岳飞离开临安,赵楷给了他三个省扎,张浚的都督府也秉承上意,给岳飞发出了都督府的府扎《令收掌刘少保下官兵扎》,府扎上仔仔细细地一笔笔开列着淮西军的人马装备名单,共计五万两千一十二人,马三千一十九匹。这意味着朝廷已做好准备让岳飞接管淮西军。
几天后,赵楷召见刘光世,
“叫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些折子。”赵楷一示意,内侍就把准备好的折子抱到刘光世面前案几之上。
很多。
刘光世颇不以为然,随手取了一个读起来。
“都是吃饱了撑的,居然参奏臣!”
刘光世把折子扔到地上。
赵楷颜色很难看。
“一群腐儒,见了金军吓的尿裤子,也好意思来说道我,这都是官家给惯的,官家您啊,就不能对他们太好!”
他许是短视惯了,眼里只有他自己的愤怒,没有三步开外铁青着脸的皇帝。